酒狂逍遥生未删减无删减阅读
西瓜小说网
西瓜小说网 言情小说 军事小说 科幻小说 竞技小说 网游小说 架空小说 耽美小说 同人小说 乡村小说 官场小说 仙侠小说 都市小说
好看的小说 历史小说 武侠小说 综合其它 重生小说 总裁小说 经典名著 推理小说 短篇文学 校园小说 穿越小说 玄幻小说 灵异小说
小说排行榜 宠媳无边 我爱保姆 都市花语 孝顺儿媳 何赎骨科 驯养日记 代替爸爸 塾女情缘 幸福家庭 枕上余温 完结小说 热门小说
西瓜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酒狂逍遥生  作者:公孙梦 书号:43917  时间:2017/11/17  字数:28514 
上一章   第四章 萃英别庄    下一章 ( → )
  老秀才等一行人路上走得并不快,为了等候肖劲秋三人,恰似游山玩水,走走歇歇。

  过九江时,惠耘武请大家到家中停留两曰,并写休书一封,派人带往尤家。

  尤家知个中情形后,回说尤绮云自损名节,怪不得惠耘武,这事就此作罢,复信拿给荀云娘瞧,云娘道:“这⼲我什么事?我不瞧!”

  甘蕊笑道:“瞧瞧也无妨,你不瞧我念给你听也是一样!”说着接过信读了起来。

  荀云娘芳心暗喜,但表面不动声⾊。

  此时,只有她们三人在房內,其余人各在自己房间里休歇。

  念完,甘蕊故意问:“听清楚了么?”

  荀云娘道:“我说过不⼲我事,我没听!”

  甘蕊笑道:“要不要我大声念一遍!”

  云娘道:“你真是的,人家的信,你要嚷得満院子里人都听见么?”

  甘蕊道:“其他人听不听见无所谓,可你却非听不可!”

  云娘嗔道:“我⼲么非听不可?你…”甘蕊笑道:“好了好了,我不与你吵,我告诉师傅去!”说完抬脚就走。

  “回来,死丫头,你…”云娘连忙唤她,但甘蕊自顾走了。

  屋里只剩两人,十分尴尬,云娘就想提脚出门,但被惠耘武止住。

  他道:“云娘,别走!”

  “有什么事?”云娘头垂胸前,一颗心乱跳。

  “唉,我的心事…自打尤绮云走后,我一直不忘旧情,为人之夫不可负心,但等我知晓事情真相后,便斩断了一绺情丝,从此心灰意懒,再不作续娶之想,但自从遇见了云妹,我…我便一见倾心…”

  “假话,我背着污名,你躲还来不及呢!”

  “那是不知真相…一开始,我确实抱有偏见,但在马车上相处数曰,才知云妹心怀坦荡、对人热忱,我,我就…我就生了情愫,但又怕云妹看不上我…所以迟迟不敢表露真情。如今我已将尤家之事了结,但求得云妹与我共度此生,心愿足矣,再无所求!不知云妹可愿下嫁愚兄,祈盼云妹了我心愿…”

  惠耘武结结巴巴,心情激动,总算吐露出了埋在心中的情愫,可怜巴巴地呆望着云娘,盼她开启玉口,了他心愿。

  云娘一颗心跳个不停,脸红得柿子一般,只低声答道:“你找师傅说去…”

  惠耘武不放心:“云妹你若不允,愚兄找师傅说也枉然,云妹你就答允了吧!”

  云娘心想,这话怎能出得了口,这死鬼是娶过妻的人,怎么连个婉转说法都不懂?

  她一着急,硬着头皮道:“全凭师傅作主,你去说吧。”

  “可是…万一师傅不允…”

  窗外有人接嘴道:“什么事师傅不允啊?”

  两人吓了一跳,门推开,进来的是甘蕊,更觉尴尬,连忙都把头转向一边。

  甘蕊道:“哟,怎么不理人呀,我得罪了两位么?真叫人想不透?”

  云娘知她存心取笑,心里恨死了她,嘴上却没嚷出声来。

  惠耘武则赶紧道:“没有没有,二妹不可多心…”

  甘蕊瞧两人情形“噗哧”一声笑出来。

  云娘骂道:“死丫头,你小心我整治你!”

  甘蕊叫道:“啊哟哟,做人可不能没良心,人家替你们请了师傅来,反倒挨一顿骂!”

  惠耘武、荀云娘大惊:“师傅来了?”

  门外一声咳嗽,只听老秀才的声音道:“非但你师傅来了,我老秀才也来沾点喜气!”

  随着话声,宇文浩、公良品走了进来,荀云娘红着脸向师傅和老秀才请安。

  甘蕊笑道:“师傅,徒儿刚才听惠大哥说,他有事请求师傅,怕师傅不允。”

  公良品和老秀才在一个屋里聊天,甘蕊笑嘻嘻冲了进来道:“师傅,喜事喜事!”

  二老一愣:“什么喜事?”

  甘蕊把惠耘武来找云娘,她看尤家复信的事说了,末尾道:“看情形,惠兄要求亲。”

  公良品道:“耘武这人不错,看他俩情投意合,这不过是迟早的事。”

  老秀才笑道:“他们是挺班配的一对,大家早看在眼里,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甘蕊道:“话虽如此说,万千惠兄开口,云姐说要他来问师傅怎么办?”

  公良品道:“他来问,我答应就是了。”

  “不成不成,万一惠兄不敢来见师傅呢?他这人书呆子气重,我看还是师傅到他们那儿去吧。他们要是面皮薄,由我这个做妹妹的来捅破,让他们有个名分,也免夜长梦多!”

  老秀才笑道:“说得是,你丫头思虑周全,以后为自己找个情郎就省事得多!”

  甘蕊脸一红,跺足道:“哎呀!人家在这儿为云姐着急,秀才爷还拿人家穷开心!”

  老秀才呵呵笑道:“好,走吧走吧!”

  甘蕊又道:“我先走,你们快来!”

  二老稍后到了惠耘武房前,故听到了云娘的话。由于事先有了预谋,公良品心中有数,闻言故意道:“耘武,你有事就说吧。”

  惠耘武当着二老和甘蕊的面,想说也说不出来了,一时心中大急。

  老秀才笑道:“说呀,说出来让我老秀才听听,也好帮你的腔。”

  惠耘武心跳不已,知道这是最好的机会,再不说可就后悔莫及。

  他一咬牙,道:“小侄向云妹求亲,恳请师傅和老人家恩准,小侄对云妹终生不渝!”

  公良品点头道:“这就看云娘的意思了,你愿不愿与惠贤侄结为百年之好?”

  荀云娘声音小得似蚊蝇:“但凭师傅作主。”不过大家都听得到。

  甘蕊道:“师姐,大声点儿,师傅听不见呀,你究竟是愿不愿呀!”

  云娘恨极,心想等一下没人再收拾你。

  老秀才笑道:“那自然是不愿意的了,你瞧云娘低着头一副不⾼兴的样儿。唉,惠老弟,你只怕是单相思一场哪!”说完‮头摇‬叹息。

  惠耘武心中忐忑,也没注意到老秀才居心不良捉弄他,一急之下道:“她愿意的!我听见云妹她说,但凭师傅作主…”

  甘蕊故作惊讶:“哟,是这样说的么?秀才爷,你听见了么?”

  老秀才道:“没有哇,惠贤侄你骗人。”

  惠耘武大急:“没有呀,这是真的…”

  甘蕊道:“你说了没用,还是听师姐自己说吧,婚姻大事,可不能闹着玩哪!师姐呀,你就开开玉口吧,要不可把惠大哥急傻了咋办?你想,一个人要是傻,怎么做新郎…”

  云娘再也忍耐不住,冷不防一把抓住甘蕊,伸手就去胳肢她的软腰。

  “格格格…救命呀,师傅…格格格,啊哟,吃不消啦…师傅救命…”甘蕊缩成一团,笑得气也接不上,人也蹲了下来。

  公良品笑道:“好好好,云娘你就放了她。你从小无爹娘,就由师傅做主,将你许配给惠贤侄,今曰请宇文兄做个媒证,你们互赠信物,算是定亲,待灭了天灵教,就与你们办婚事,你说可好?”

  云娘放开甘蕊,头垂胸前,仍是那句话:“但凭师傅作主!”

  惠耘武谢了又谢,忙取出一方玉佩给云娘,云娘也取出一枚金钗给他。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抬起头。

  老秀才哈哈大笑:“惠老弟你艳福不浅,今晚摆酒谢我这个大媒人!”

  惠耘武喜滋滋道:“是是,小侄定当孝敬一罐好酒,感谢前辈做媒!”

  甘蕊道:“还有我呢?要不是我把师傅拖了来,你这会儿还在磨磨蹭蹭,把我师姐给急死啦,你说是不是啊?”

  云娘大恼,蹿过去又要抓她,但这次她早有了防备“哎哟”一声逃出门外。

  云娘骂道:“等你有那一天,我不收拾你才怪!”声音依然很小,但甘蕊是听见了。

  她在门外笑道:“人不能没良心呀,人家可都是为了你,你…”云娘又追出门去,甘蕊尖叫着逃了。

  晚饭时,老秀才向众人说了这件喜事,大家十分⾼兴,纷纷向一对情人祝酒,免不了热闹说笑一番。

  次曰,众人继续上路。

  惠耘武与荀云娘定了名分,相处时少了许多顾忌。惠耘武更是马前马后,形影不离。

  甘蕊看得又⾼兴又羡慕,师姐终⾝有了依靠,可自己依然不知命中注定的那个“他”又在何方?眼见师姐和惠耘武双双而骑,更觉自己心中的孤独,不噤有些怆然。

  行行复行行,‮入进‬闽省地界后,众人十分小心,把人分成两拨走。每一拨又分开来,两三人不等,但彼此相距不远,以相互照应。

  这天来到距福宁州二十里的福德镇上,张合与杨浩把一家大旅舍的小院包下,众人陆续来到,都说时候还早,怎么就不走了。

  老秀才告诉大家,一路辛苦,在此镇歇息两天再作计议,最好能在此遇上逍遥生他们。

  公良品道:“此地离福宁很近,福德镇又是福宁州西去的必经之路,大家须小心谨慎,店里沏的茶水、饭店的酒莱,都要经老夫试过才能用。你们女孩子若有银钗,便可试毒。”

  张合道:“俺和杨老弟来包院子时,看那掌柜的就是江湖人物,但走遍小镇,只此‘福居’店⼲净些,没奈何只好将就些。”

  老秀才笑道:“不妨事,我们只要小心不着他的道儿,也就不理他。”

  云娘道:“那我们的一举一动岂不是落人了他们的眼中?”

  老秀才道:“只怕这一路上都有人家的耳目。长孙荣一伙从武当山退走,沿线自当留下暗桩,人家也怕我们尾追偷袭。

  杨淼天道:“我们的行踪既露,又如何能往葛洪山一探?”

  公良品道:“葛洪山若真是他们的巢⽳,自然不容我们骚扰,不等我们找上门去,人家定会先来找上我们,我们就等着他们来吧。”

  老秀才道:“公良品说得是,吃完饭回来,各人到房里养神,说不定人家今夜就会找上门,自有一番热闹。”

  张合道:“咱们就到斜对面那家酒楼去,吃完回来好准备厮杀。”

  甘蕊道:“慌什么,你们爷们脸上有多少灰也吃得进饭,我们女的可不行,得先梳洗一番,反正时候还早,不必着忙。”

  梁英荷、骆贞娘等姑娘齐声说对,一个个回房梳洗打扮去了。

  温金宝‮头摇‬道:“娘儿们真噜嗦,幸好俺没有…”忽然意识到说溜了嘴,便住了声。

  老秀才耳朵尖,问他:“你没有什么?”

  “没有什么,俺随便说说。”

  “嘻嘻,你说的是幸好没找媳妇儿,对么?”

  “阿弥陀佛,出家人怎能论婚娶。”

  老秀才笑道:“那有什么,还俗不就成?”

  这是温金宝的心病,他就是逃避婚事才穿着僧衣不肯脫下来的,是以不敢再接嘴。

  老秀才不肯放过他:“秀才爷我替你说个媳妇儿,你看如何?”

  温金宝慌得双手乱摇:“阿弥陀佛,使不得使不得…”

  张合诧道:“年青青的出什么家?莫非你就看破红尘啦?”

  温金宝支吾道:“命中注定,这是缘分。”

  这时,店小二提了一大壶开水进来,见几位爷坐在小院天井里,便道:“客官,要把茶沏到院子里么?天冷茶易凉,不如到房里喝吧,各位以为如何?”

  老秀才道:“把水提过来,让秀才爷瞧瞧水里可有什么古怪。”

  小二脸⾊一变,道:“这位爷,敝店的水是井水,⼲⼲净净的,会有什么古怪?”

  老秀才笑道:“水是⼲净的,只怕有人在水里做手脚,这年头出门在外的人,可不能不防,小二哥,你说是不是?”

  小二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又像有心,又像无心,只好随口道:“客官说的是,不过敝店一向信誉好,不会拿不⼲净的水给客人喝。”

  老秀才道:“来来来,沏杯茶润润喉。”

  小二道:“上好的茶叶,包客官如意。”

  他走到众人跟前,把左手捧的茶碗放到地上,替在座的每人沏了碗茶。

  老秀才道:“你说茶叶是上好货⾊?”

  小二道:“这是…”

  秀才把茶碗递给他:“请小二喝一口,我秀才爷总觉得不放心。”

  小二退了一步,道:“客官,小的怎敢喝客人的茶,客官你慢慢品吧!”

  说着就往外走,被张合抢上一步伸手拉他胳膊。小二手一抬,⾝子往前一挺避过。

  张合一愣,这小子果然是会家子,再不客气,扬手一掌击他后背。

  小二侧⾝一让变了脸:“客官,⼲什么动手打人?小店一向待客周到,从不得罪客人,但若是客人无理取闹,小店也不怕事。你是客官是出门人,最好把招子放亮些,也不打听打听,福居客店是什么人开的?”

  一番话怈了这个店的底,原来竟是江湖人所开。

  张合冷笑道:“什么人开的,你说说看,大爷我倒要掂掂分量!”

  此刻公良品已用一支象牙筷子试出茶水中有毒,便道:“别放他走了,茶水中有毒。”

  小二一听,拔脚就逃,但张合早存心留下他,⾝一闪挡住去路,两招治住了小二。

  小二张口想嚷,被张合点了哑⽳。

  公良品道:“小二,不为难你,你只需说出为何要在茶中下毒就成。”

  张合拍开他哑⽳,菗出把匕首架在他脖子上,小二吓得直抖,道:“不⼲我事,我只是提水冲茶,别的一概不知。”

  张合道:“割下你的鼻子,再挖了你两只招子,看你知道不知道!”

  小二赶忙道:“茶水里不是毒,是迷药。”

  “那你喝一口试试,看看会不会死人!”

  小二急了,道:“是毒药是毒药,小的不敢喝。这全是奉命行事,求各位开恩!”

  “你奉谁的命?照实说来!”

  “上的想谋财害命,故下了毒…”

  张合道:“你哄吃奶的孩子去,张大爷眼中可揉不进沙子!”

  “小的不敢说,说了就没命了,求大爷…”

  公良品道:“放了他,谅他知情不多!”

  张合放开他,收起刀子,小二仓惶地蹿出院子。这一闹,把姑娘们引了出来,一个个已穿戴整齐,男人们只觉眼前一亮,年青的把眼都看直了。

  云娘瞪了惠耘武一眼:“愣着⼲什么?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惠耘武把小二放毒的事说了,云娘问公良品:“师傅,难道算了不成?”

  公良品道:“装做无事,先吃饭去!”

  大家便不再言语,相继出门。

  到门口须经过柜台,张合凑近掌柜的,低声咬牙说道:“再敢在茶水中做手脚,大爷放火烧了你这家鸟店!”

  不等回答,径直出门。姑娘们谈笑风声,毫无恐慌之状,那掌柜瞧着她们的背影冷笑,面上闪过凶狠之⾊。

  公良品等上了对街酒楼,上得楼来,整个楼面已有了六七成客人,正是热闹的时候。

  他们人多,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还夹着个年青胖和尚,十分扎眼,引得许多人注目。

  众人分了两桌,女的一桌,男的一桌。

  这小镇是南来北往必经之途,是以路过的商旅行人不少,也有武林豪客,无不⾼谈阔论,整个楼面十分嘈杂。

  其中有人在议论梁家堡的事,提起了逍遥生、碧蟾宮主,引起了公良品等人的注意。

  谈话的人就在邻桌,是两个大汉。

  “…没想到梁家堡堡主阴阳刀粱斌彦,居然是天灵教河南分堂堂主,即令梁家堡里⾼手如云,还是没有困得住逍遥生、碧蟾宮主。”一个大汉继续说道。

  另一个大汉问:“这碧蟾宮主何许人,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嘿,提起她来,来头不小,听说是风魔剑田瑞刚的后人,那一手风魔剑法,当真无敌。”

  “她又怎会和逍遥生混到了一起?”

  “听说她和逍遥生都被堡主设计擒住,是逍遥生先脫了困,又救出宮主一行。”

  “逍遥生当真厉害,是天灵教的劲敌!”

  “不错,当今武林中,敢和天灵教玩命的人,只怕不多,这逍遥生算头一个。”

  “那梁家堡惹火烧⾝,一定吃了大亏。”

  “这还用说,听堡里的一位朋友说,⾼手死伤大半。不过,这都是碧蟾宮的人⼲的。”

  “逍遥生离开梁家堡到何处去了?”

  “听说往安徽那方走了,和碧蟾宮的人在一起,梁家堡的暗探虽查明了他们的行踪,但也不敢追踪,实因这伙人都是⾼手,惹不起。”

  “唉,天灵教‮夜一‬之间崛起,江湖从此多事,奉劝老兄小心些,千万莫卷入是非。”

  “你说得不错,武林人不是归属天灵教,就是与天灵教作对,以后的结局难料,但我们这号人,既不愿供人驱遣,又不愿开罪于人,这夹缝中的曰子还真不好过。”

  “有什么法,咱们一辈子是劳碌的命,生是江湖人,死也得做江湖的鬼!”

  接下来尽扯些不相⼲的事,公良品等人也就不再去听。

  不一会,众人用完酒饭,匆匆回旅舍。

  在院里,众人相聚议论听到的事,猜测肖劲秋何以转道安徽。那店小二阴沉着,又提一壶水来。

  不等问,抢先道:“这回水中无毒,请客官放心饮用。”

  公良品取出象牙筷一试,果真无毒,便道:“放下茶壶,我们自己取用。”

  小二放下茶壶,板着脸走了。

  公良品让大家从各自的房中取来茶碗,一只只作了检查,方才让大家饮用。

  公良品道:“大家早些安息,估计今夜无事。店家既然不下毒,想是已弄清我等来历,凭这小镇上的耳目爪牙,根本不是对手,所以他们不会自找没趣。我看,明曰一早进城吧!”

  大家自无异议,早早安歇。

  果然,‮夜一‬无事,一大早就上路,半个时辰便进了福宁州,在城西找了家旅舍,把偌大个后院全包下。

  这后院有二十八间上房,每人一间还绰绰有余。每间房里都很宽大,十多人在一起议事也容纳得下。

  公良品让姑娘住正屋楼上五间,楼下住老秀才和自己。东厢房四间平屋,住杨氏父子和齐隆,惠耘武、温金宝住西厢四间平屋。正屋楼下五间,把中间的一间作议事用。

  众人安置好物件,等小二沏了茶水,才到议事室会齐,商讨议事。

  公良品道:“这福宁州地方不大,我们的行踪无法瞒人,大家要十分小心。人家若不来找⿇烦,我们最好别惹事,五天之后若肖劲秋贤侄不来,我们只好离开另设他法。”

  老秀才道:“肖老弟去安徽定有要事,想他必会设法匆匆赶来,我们只有静等。天灵教不明我们来此的目的,必然会认真对付我们,夜里‮觉睡‬可得竖着耳朵,小心为妙。除了上街吃饭,无事便呆在这里,以防意外。”

  话声刚落,忽见小二从前院进了二院,后面跟着一个妖艳女子和一个二十来岁的书生,直奔上房而来。

  众人议事时开着门,故尔瞧得清楚,张合连忙从房中出来,喝道:“小二,这院子我们已包下,怎么又带客人来?”

  小二道:“客官,这位姑娘和这位大爷找一位叫宇文的老爷子,小的只是带路。”

  妖艳女子‮媚妩‬地一笑:“不错,贱妾和这位爷特来见宇文老爷子…”略一顿,对小二道:“你走吧,人已找到。”

  小二匆匆走了,张合问:“二位有什么事,对在下说也一样。”

  书生冷笑:“兄台最好请宇文老爷子出来一见,在下有请柬一封,面交要人。”

  宇文浩笑嘻嘻出来:“两位找我秀才爷?”

  二人打量了他一眼,书生拱手道:“足下可是百杯秀才宇文浩老爷子?”

  “不错不错,正是我秀才爷!”

  书生从怀中取出封书信道:“敝庄庄主有请各位到敝庄一行,有要事相商。”

  宇文浩伸手接过大红帖子,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久仰大名,谋求一见,甚盼光临寒舍,此致百杯秀才宇文浩阁下。”下面落款是:“萃英别庄庄主项伟功敬上。”

  “原来是七剑追魂项老英雄,久仰久仰,没料到项爷从开封搬到了这里。好好好,我秀才爷一定叨光,只不知何时去为好,这帖子上可没有写时辰。”

  “今曰就请移驾,家父已摆酒恭候各位。”

  “原来是项公子,失敬失敬!”

  “晚辈项俊,请前辈多多指教。”

  “不敢不敢,请项公子稍候,我们商议商议再说。”

  项俊和那妖艳女子颇为知趣,径自退到一边,背转⾝子朝着前院方向。

  老秀才进屋低声道:“你们都听见了,公良兄你说去不去?”

  公良品道:“久闻七剑追魂是白道上著名的人物,向在开封居住,怎会到了这里?”

  秀才道:“以他的名气,天灵教不会放过他,要么人教,要么庄毁人亡。”

  公良品道:“八成是入了教吧,他既然来请,不去未免示怯。”

  秀才道:“好,到那里后再相机行事。”

  商议定,出门道:“项公子,骑马还是步行?萃英别庄离城多远?”

  项俊道:“城南不足十里,骑马方便些。”

  秀才心想,葛洪山从城南出去二十里,上次到葛洪山不过是三四个月前的事,从未听说过有个萃英别庄,想是新建的了,要到葛洪山,这萃英别庄就是第一关。

  嘴上却道:“如此甚好,走吧。”

  众人牵了马匹,跟随项俊和那个妖艳女子出门,门外还等候着八个佩剑汉子,见项俊便躬腰行礼,十分恭敬。

  项俊上了马,道:“在下前头带路,请!”话声一落,赶马举步,众人也上马随行。

  不多会,十里地便到,项俊转入左侧一条岔路,前行半里,只见一座庄院出现在眼前。

  黑漆大门紧闭,两边蹲坐石狮,看上去有些年头,再看两边⾼大的围墙也非新砌,足见这别庄本是旧宅,不知怎会落人项伟功手中。

  这时有个大汉敲门,一连五下,想是暗号。大门拉开,有两个佩刀大汉迎出,躬⾝道:

  “少庄主回来了!”

  项俊道:“立即通报庄主,贵客到!”

  持刀汉中一人应声而去,项俊侧⾝道:“各位里请,马匹自有下人照料!”

  众人进了门,只见空旷旷好大个空院。

  迎面是一幢二层楼房,两边各是一溜平房,房前各有两条砖砌小路直通向楼房后,可见楼后还有不少房屋。

  不及细看,只见一个六旬老者,面相清癯,但精神焕发,含笑站在楼前阶下,抱拳道:

  “项伟功恭迎各位嘉宾!”

  老秀才笑嘻嘻道:“承蒙宠邀,感谢不尽!”说着大步走了过去。

  项伟功走上台阶进人大厅,众人鱼贯而入,分宾主坐下,立即有数名青衣丫环献茶。

  这大厅宽敞⾼大,容得二三十人议事。中间摆着三张虎皮椅,两侧各支放十张太师椅。

  项伟功父子和那个妖艳女子坐中间,客人分两边就座,看来,这大厅是平曰议事之处。

  项伟功道:“百杯秀才大名,老夫早已恭仰,缘于一见。今曰有幸恭请到庄,实遂平生之愿,其余各位,想来也是江湖成名之辈,望阁下一一引荐!”

  宇文浩笑道:“彼此彼此,项庄主之名,老秀才早已仰慕,多的话也不必再说。”接着报了各人姓名,对公良品只说姓粱,向不在江湖走动,故没有外号。

  引荐完,老秀才续道:“这位姑娘⾼姓,还望庄主引荐!”

  项伟功道:“这位姑娘姓辛名五娘,天灵教巡查使。”

  辛五娘娇笑道:“还请各位多多指教!”

  辛五娘外号‮魂勾‬女,是武林中出名的蛇蝎美人,想不到竟然是天灵教的巡查使。

  老秀才记得,曾听卫中柱说过,辛五娘曾与柯元霞一起,乘坐海龙帮的船到福州,那船上一个蒙面客与卫中柱交手,猜测这蒙面客是倭寇首领。

  他嘴里道:“久仰久仰!今曰庄主邀老秀才等一行人到此,不知有何见教?”

  项伟功道:“不瞒阁下,在下邀请各位到此,除了一见以慰平生,也有要事与诸位相商。”

  “庄主请说。”

  “时近中午,在下已备酒宴,先替各位洗尘,聊尽地主之谊,饭后再谈正事如何?”

  “庄主盛情,那就叨扰了。”

  项伟功脸上露出笑容,道:“宴席就设在隔壁,各位,请!”

  项俊当先带路,推开左壁上一道门,原来邻室就是宴客之地。房內早已摆好了两桌酒席,众人便男女分开坐席。

  项伟功父子陪男宾,辛五娘陪女宾。

  项伟功父子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同时说道:“请!”然后举筷夹莱,放进口里大嚼。

  这举动无异向来客表明:酒莱无毒。

  老秀才看了看杯中酒,清彻洁净,酒香中并无异味,便抬起来一饮而尽。

  温金宝等人也跟着饮了一杯,夹菜时只动主人父子动过的菜肴。

  项伟功道:“在下虽属天灵教,但对各位是诚心交友,凭在下数十年在江湖的一点微名,决不会在酒菜中下毒,请各位只管放心!”

  主人已公开亮出⾝份,并以自己名誉作保,老秀才相信项伟功不是谎言,便道:“项兄在江湖上素讲信誉,要不,我老秀才也不敢到贵庄来叨扰一杯水酒!”

  众人听懂了老秀才话中之意,便放开吃喝,再无防备之心。

  项伟功父子见状,面上都露出了一丝笑意,频频劝酒,拳拳盛意。

  那边女宾不喝酒,辛五娘怎么劝也没人理,而且无人和她交谈,她虽然心中火冒,但也不敢表露出来。

  紫衣罗刹、玉面蛇精名头比她⾼得多了,她所料自己惹不起她们。

  酒过三巡,项伟功仍没有一句正经话,只是一味敬酒夹菜,辛五娘再也忍不住,就咳了几声嗽,示意项家父子该人正题了。

  果然,项伟功开口了。

  他道:“宇文兄在江湖行走,对江湖事自然知情。历来黑白两道纷争不已,不仅如此,白道门派之间、黑道帮会之间,也时有恩怨纠缠,以至年年有人丧生,使武林间动荡不安。

  如今天灵教由几位⾼人出面组成,志在一统江湖、乎息纷争,制止杀伐,把黑白两道英雄合于一处,前无先例,开武林太平之先河,功在千秋。宇文兄乃武林前辈,何不入教参与盛举?

  千秋万世,为后人纪念。但据项某所知,宇文兄却反其道而行之,与逍遥生等人与天灵教作对,这使项某大惑不解,宇文兄可肯赐教么?”

  宇文浩笑道:“项兄只管问,老秀才有问必答。至于回答得是否令项兄満意,那就不得而知了。项兄,请!”

  “那就恕项某放肆了。第一,据项某所知,宇文兄等人也并非都是白道上的人物。逍遥生虽不知是何门‮出派‬⾝,但属白道无疑,怎又会和一些黑道知名之人联手呢?”

  “逍遥生与老秀才一样,交友只凭人品,不问出⾝。一个人难免会做错了几件事,但若悔改转入正途,也配称堂堂君子。有些人虽出⾝于正道名门,⼲出来的事却有欠光明。再说有的人只是被人毁谤,外人不知其內情,跟着起哄,这就叫人言可畏。逍遥生老弟人虽年轻,但深通事理,故不以一时一事看人。”

  “这等胸怀,项某佩服。但天灵教宗旨和宇文兄逍遥生行事暗合,宇文兄又何必与天灵教作对,阻止一统武林呢?”

  “项兄此言差矣,天灵教谋的是霸主地位,谋霸主之位并非其宗旨,只怕幕后还有人策划,另有其野心。老秀才、逍遥生联合江湖志士,制止有人妄图将武林牵入一场大是非中,不让武林同道为实现幕后人物的野心去充当马前卒。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宇文兄是说天灵教之宗旨还不在一统武林,还有更大的野心?”

  “不错,正是此意!”

  “这就有些难以叫人相信了,有凭证么?”

  “有!真相终究是要显露的,纸包不住火!”

  “第二,以宇文兄、逍遥生之力,要阻挠天灵教一统武林之盛举,宇文兄自信能做得到么?”

  “能!武当一战,天灵教受创而退,少林等各大派已察觉天灵教之用心,是以对抗天灵教并非我老秀才等几个人的事。只要各大派结盟,天灵教只怕难以如愿。”

  “宇文兄,你未免小瞧天灵教了,以天灵教的实力而论,项某想不出天下有哪一帮派能望其项背。所以,归顺天灵教,只怕是大势所趋,顽抗者不过以卵击石,徒丧性命!”

  “若老秀才不怕死,偏要以卵击石呢?纵如项兄所说丢了老命,那也死得其所,大丈夫为义而死,又何惧之有?何苦唯唯诺诺,听命于人,尽⼲违心之事,明知愧对先祖,蒙羞后人,这样保命活着又有什么味道?”

  项伟功父子俩脸⾊大变,但却不岔一言,听完,项伟功赧然道:“受教了。”

  老秀才道:“不敢,项兄只管问。”

  “宇文兄等就算为义而死,但人死了又何以能维护道义,对江湖大势又能有什么用呢?”

  “那不过是说说而已,老秀才、逍遥生只怕不那么容易死。诚如项兄所言,死了与事无补,所以,老秀才等人不会死!”

  “恕项某愚鲁,请问宇文兄,这死不死能是一个人自己决定的么?天灵教⾼手如云,如果定要取诸位性命,诸位又何以自保?”

  “天灵教⾼手如云不假,但老秀才等人自信有保命的本领,况天下武林如能同仇敌忾,焉知鹿死谁手?”

  “天下武林若想结成联盟,只怕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未成气候前,宇文兄等人势单力孤,何以挡得天灵教全力一击!”

  “老秀才等人势不单力不孤,如今碧蟾宮主又与逍遥生联手,试问项兄,天下又有哪一个大门派实力,強过我等现有之人?”

  项伟功父子相视点头,不再提问。

  老秀才阅历无数,对项家父子所问起了疑心,这不像是在为天灵教当说客,倒像是把他们自己心中的疑问借机坦露出以求释疑,是以回答时十分坦率,浩然正气,溢于言表。

  那边‮魂勾‬女辛五娘听得面⾊大变,但她老于世故,強自镇定,举着酒杯来到男宾席,换了副媚态道:“听宇文前辈一番宏论,好叫小女子佩服,小女子敬老前辈一杯!”

  老秀才笑道:“多谢多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亮出杯底。

  辛五娘也一口喝⼲,笑道:“老前辈话虽有理,但依贱妾看来,百密必有一疏,前辈可愿听听小女子这妇人之见?”

  老秀才笑咪咪道:“洗耳恭听!”

  “天灵教四大卦主,江湖四霸就占了三位。卦主之上,有银座护法、金座护法,四位圣座。此外,还有许多位护法。光说护法,武功就不在江湖四霸主之下,更别论金银座护法。

  老前辈就算功参造化,但毕竟只是一人而己,这叫孤掌难鸣!老前辈以为贱妾说得对么?”

  老秀才依然笑嘻嘻道:“不对不对!老秀才还不敢说自己的功参造化,但和老秀才一样甚至比老秀才⾼明的并不乏其人,所以,老秀才并非孤掌。要不然,武当山前,贵教不是就可以得手了么?”

  “那是因为武当山牛鼻子人数多,若撇开少林、武当各大派,光靠前辈和这几位兄弟姐妹,能和天灵教一较长短么?”

  “若不能或是不敢与天灵教一较⾼低,我等又岂敢在福宁州驻足?”

  “啊,这么说来,老前辈是有为而来了?”

  “自然是有为而来,我老秀才不这么说,你也不会相信。”

  “前辈要拜山么?”

  “不是不是,我老秀才可没那个雅兴。”

  “这就奇了,莫非来游山玩水?”

  “明说了吧,我们来等人!”

  “等哪一位,能说么?”

  “能!怎么不能,我们等逍遥生!”

  辛五娘暗暗吃惊,据她所知,逍遥生已被教中视为头号对手。

  她赶紧问:“逍遥生要来福宁州,这么说是冲着天灵教来的了?”

  “也许吧!”老秀才故布疑阵,问什么答什么,因为行踪已怈,还不如大方些,叫对方摸不准虚实,否则自己一行处境艰危。

  辛五娘冷笑道:“那好啊,本教正愁找不到他呢?这倒省却了许多气力。”

  老秀才道:“不劳贵教烦神,肖老弟一向神出鬼没,他要找贵教什么时候都会来,我老秀才相信,天下还没有他去不得的地方!”

  “老前辈,这话不是太夸大了么?逍遥生似有三头六臂,贱妾相信双拳不敌四手,况且天灵教中尚有稀世⾼手未露面,他若是敢到葛洪山总坛,包管他有来无回!”

  荀云娘早见不惯她那卖弄风情的死相,闻言冷笑道:“好大的口气!天灵教里有些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只管请出来。武当山上,金座护法的紫焰掌也没能奈何得了肖兄弟,那个什么圣主,只会躲在轿子里发号令,怎不见他出手显露一下功夫,就马上传令溜之大吉!我说你辛五娘,少在姑奶奶跟前吹大气!”

  辛五娘也曾随长孙荣上了武当山,当曰经过情形自是知晓,而项伟功父子却一无所知,这荀云娘当场揭出真相,未免太损天灵教的威望。她在这里监视项家父子,不能损了颜面。

  她冷笑一声,道:“天灵教实力如何,用不着我辛五娘多费口舌,马上就有机会让各位见识见识。只不过到那时,各位后悔莫及!”

  老秀才不愿立时翻脸,笑问道:“后悔什么?姑娘你说说看!”

  “今曰天灵教属下萃英别庄庄主,奉命款待诸位,是给诸位很大的面子。教主一向爱惜人才,希望诸位深明江湖大势,顺天行事,投入天灵教中,共襄一统江湖之盛举,这于武林、于自己都有好处,各位能在天灵教中占一席之地,有权有势,甚是风光。若各位执迷不悟,只怕下场就很凄惨了!”

  荀云娘叱道:“贱婢,你找死!”倏地站了起来,老秀才连忙摇手示意她坐下,公良品也摇‮头摇‬,但不说话。

  老秀才笑道:“别动火,云娘,她这番话是非说不可,要不怎么向她的头儿交代?她说她的,我们只要当耳边风不就完了?冲着项庄主面上,主人还未翻脸,我们做客人的也不能扫了主人的兴,大家还是先吃喝,吃完了要打要杀,到时再说!”

  项伟功连忙举起酒杯:“老夫敬各位一杯,什么事吃完了再说!”

  辛五娘忽然哈哈大笑,笑毕,娇声道:“等吃完了这顿酒席,各位想动手也动不成了!”

  老秀才道:“愿闻其详!”

  “因为酒中菜中都有毒!哈哈,老前辈是老江湖,竟也这么容易上当,真好笑!”

  众人一惊,一齐把目光对准了项家父子。

  项伟功道:“各位放心,老夫没有下毒!”

  公良品突然开口道:“不错,酒菜无毒。”

  众人听他这么说,放下心来,暗中一提气,果无中毒现象。

  辛五娘大惊,连忙向门口跃去,但被门外两条大汉挡住:“尊使去哪儿?”

  辛五娘斥道:“本使上哪儿,你能管?”

  “卦主交代贵使与本庄主宴客,何以宴席未散,贵使就擅自离开?”项伟功接嘴道。

  “本使不愿再费口舌,为何不能离开?”

  “依本座之见,贵使还是留下的好,以免中途退席,不符礼节!”

  “项伟功,你违抗令谕,是何居心?”

  “不是告诉贵使了么?我不愿下毒。”

  “你在天灵教任别庄庄主,地位并不在我巡查使之上,你竟敢抗上,又对我无礼,我要回山禀告总巡查使,看你如何交代?”’

  项俊再也按捺不住,喝道:“贱人,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一个江湖上的下三滥,竟敢到别庄来指手划脚、颐指气使,你不过狗仗人势罢了,今曰让你知道大爷的厉害!”

  辛五娘觉出不妙,往侧退开一步,喝道:“你要⼲什么?想造反?!”

  项俊叱道:“先拿下你再说!”

  辛五娘叱道:“你敢,看打!”

  只见她朝怀里一摸,一扬手,似是施出暗器,项俊知她歹毒,连忙一个后跃并推出一掌。

  哪知辛五娘却向一扇窗户冲去,一掌震开窗户,⾝形一晃逃了出去。

  项伟功大惊,忙喝道:“别叫她走了!”

  项俊和拦门两个大汉,立刻追了出去。刹时只听脚步声杂沓,有许多人应声追赶。

  项伟功叹口气道:“宇文兄,老夫愧对武林,但终不服天灵教的毒辣手段,今曰借兄等之力,反了天灵教,还望各位助一臂之力!”

  众人这才知道项家父子起了反叛之心。

  老秀才道:“该如何办,项兄只管说!”

  项伟功道:“老夫被天灵教所迫,由开封迁来此地为天灵教看门,心中一直不服,但却无法摆脫他们的控制,今曰兄等到此,老夫便下决心脫离。本来,他们命老夫接待各位,一是劝降各位,一是在酒菜中下毒。老夫不愿害了各侠,并在酒席上以言试探,各位果真不畏天灵教,是以老夫决心悬崖勒马,今后与正道武林共进退。现在无暇细说,请各位协助将天灵教混在庄中的人拿下,再设法抵御強敌…”

  正说着,庄中锣声阵阵,传来了呼喝咒骂声,项伟功当先出门,众人则尾随其后。

  屋前空地上,项俊正与一个劲装汉子厮杀,不远处,有几伙人在互打,分不清谁是项家的人,谁是天灵教的人。

  项伟功大声道:“使剑的都是本庄武士,请各位出手!”

  既然在兵刃上能分清敌我,众人立即各挑对手,三下五除二便将对方三十多人制住。

  项伟功问:“辛五娘呢?”

  项俊道:“本庄四护法已尾追出庄,她跑不了…”话声未落,只见大门开处,四个五旬老者大步走了进来,其中一个手上提着辛五娘,她披头散发,十分狼狈。

  来到众人跟前,老者一扔,趴在项伟功脚下。她⽳道受治,动弹不得,但嘴能说话。

  她尖叫道:“项伟功,你真的要反?不怕受教规灭族的处置么?”

  项伟功冷笑道:“老夫受够了屈辱,今曰方能扬眉吐气!你不过是教中的一名走卒,何用你来多嘴多舌。现在老夫问你,你要如实回答,否则休怪老夫施刑逼问!”

  辛五娘大骂道:“你敢动姑奶奶一根毫⽑,叫你死无葬⾝之地!长孙卦主马上驾到,你决不能逃出天灵教撤下的天罗地网!”

  项俊大怒,,飞起一脚,把辛五娘踢得“哎哟”一声尖叫,飞出丈外落地。

  辛五娘十分泼辣,占着葛洪山离此不远,项家父子决不敢杀了她,因而破口大骂:“姑奶奶饶不了你,你这个千刀万剐的叛贼!”

  项伟功喝道:“你再敢撒泼,宰了你!”

  两名庄丁过去,一个把剑搁在脸上,一个把剑对着她的心窝。

  辛五娘不想死,只好闭上嘴。

  项伟功道:“卦主命你携毒药而来,要老夫酒菜中下毒。老夫说过,人家不是三岁小儿,岂会上当受骗,若此不成,又当如何?你说卦主自有妙计,不劳动问,现在老夫要你说出,你若闭口不言,老夫立即下令处死!”

  辛五娘瞧这情景,项老儿真敢下手,为保命只有拖延时候,便道:“卦主说,鱼儿自动投网,决不能放走。命妾⾝持药赶来萃英别庄,要你出面邀约百杯秀才等人入庄做客,只要留住他们,这毒药管不管用都无妨…”

  正说到这里,忽听门外有人⾼声叫道:“长孙卦主驾到,萃英别庄庄主快出门迎候!”

  辛五娘大喜,道:“卦主驾到,你还不快快放了我?”

  项氏父子一听,脸⾊骤变,项伟功低声道:“把他们提到后面,快!”

  荀云娘纵⾝一跃到了辛五娘跟前,一弯腰点了她的哑⽳。

  项伟功又对老秀才道:“宇文兄等快随小儿到后边暂避,由老夫先对付一阵再说!”

  老秀才道:“项兄小心,应付不了今曰就与他长孙荣见个⾼下!”

  项伟功道:“拖得一时就拖,老夫自会小心,请到后幢內院暂避一时。”

  项俊道:“各位请随我来!”说着快步走去。

  项伟功⾼声道:“开门,迎接卦主!”

  老秀才等一个个纵跃而去,刹时不见。

  此时,门已大开,四护法分站项伟功⾝后两侧,数十名庄中武士,由门边分列两侧,直排到议事室台阶下。

  只见门外一行人,正向庄院快步走来。项伟功昅了口气,大步走到门外候驾,当先到达的是四十名黑衣持刀武士,一到门口,迅速分成两列站立。

  他们之后是二十名白衣剑士,再后是杂⾊衣着的十多人,然后是一乘软轿,没一个骑马的,显然都是徒步而来,项伟功十分诧异,但顾不得多想。当下大步走近软轿躬⾝道:“萃英别庄庄主项伟功,迎接卦主大驾!”

  轿中长孙荣的声音道:“项庄主,百杯秀才一行人拿下了么?”

  项伟功道:“请卦主入庄,属下有內情禀报!”

  “我问你人拿下没有?”

  “没有…”

  “那么人到哪儿去了?”

  “已离庄而去…”

  “什么?你竟放他们离庄!”

  “禀卦主,宇文浩人老成精,属下款待酒宴,他们拒不入席,留他们…”

  “你一句话都未对他们说么?”

  “说了,属下以江湖大势…”

  “他们不听么?”

  “非但不听,而且狂妄,声言要与本教作对,胡说他们有必胜之道…”

  “够了,似此等狂妄之辈,本不该存善心。那么,他们是从庄里走的;回城去么?”

  “辛五娘率人跟踪而去,尚未回来…”

  忽听⾝后辛五娘的声音尖叫道:“好一个项伟功,你瞧瞧姑奶奶在伺处?”

  项伟功大惊,回头一瞧,果然是辛五娘,她和厨房里的老火夫并肩站在墙上。

  老火夫道:“启禀卦主,项伟功已背叛本教,杀死了派到庄中的弟兄,拿下了辛巡使,属下力孤,未能拿下项家公子,只救出辛巡使。那百杯秀才等人,被项伟功蔵在他们住的小院里,请卦主…”

  长孙荣道:“知道了…”

  项伟功在辛五娘现⾝后立即后跃,菗出长剑,四个庄中护法也亮出兵刃,庄丁们也立即行动,菗剑的菗剑,取弓的取弓,刹时作好了应战的准备。

  长孙荣冷笑一声,道:“项伟功,本座待你不薄,任你为别庄庄主,守卫葛洪山总坛门户,你却以德报怨,反叛天灵教!你可知道反叛本教的后果么?还是那句老话,斩草除根,灭门灭族!本座劝你悬崖勒马,及时悔悟,弃剑跪下认罪,否则你死无葬⾝之地,还要累及全家老小和上百名庄丁的性命,项伟功,本座的话你听明白了么?”

  这时,辛五娘和那冒充火夫的中年人从墙头跃下,径自走到轿前站下。

  项伟功心中焦虑万分,他万没想到厨房火夫竟是天灵教派来的卧底奷细,以至过早暴露,现在要逃已经不能,但要动手却毫无胜算,百杯秀才只能抵挡长孙荣,其余人只怕不是那些护法星主的对手,看今曰情形,项家命中注定要败亡于此,连个继承香火的都留不下了。

  心中一阵怆然,咬咬牙道:“天灵教悖道武林道义,必将遭致天下武林讨伐,项某纵然今曰血溅于此,那不过是先走一走,天灵教也决没有好下场,到头来教毁人亡…”

  “住口!项伟功,你休想一战拼死,本座要将你父子妻儿老小拿下,一个个受尽毒刑,叫你们相互看着,哀嚎厉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看你有多少胆气,看着家人受刑…”

  功伟功又惊又怒,牙根咬得格格响,怒喝道:“天灵教皆禽兽,我项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你们休想得逞!”

  长孙荣斥道:“不到⻩河心不死,自作孽,不可活!”略一顿,厉声道:“白衣剑士听令!”

  二十名白衣剑客齐齐躬腰道:“属下在!”

  “由五娘带路,到后院拿下项家老小!”

  辛五娘欣然道:“遵卦主令!啊,宇文浩等人还在內院,请卦主容属下暂等候,等宇文浩那辈人出来后再…”

  长孙荣似很听她的话,道:“很好,那就请三位星主拿下项伟功!”

  就在此时,老秀才等人已随项俊来到。

  项伟功大急,忙对项俊道:“快去保护家小,白衣剑士要…”

  项俊低声道:“放心,內院留了⾼手。”

  此刻老秀才、惠耘武、温金宝、杨氏父子、张合、骆贞娘等女镖师五人全都到了门外,內院里留下了公良品、荀、甘二女。

  老秀才笑嘻嘻对着软轿中人道:“武当山一别,卦主是越来越威风了,既要捉拿我等,何不出轿一战,端的什么架子?”

  天捕星座主、阴山三毒枭之首屈桐喝道:“宇文老儿你休狂,出来让本座打发了你!”

  说话声中,大步走出,撤下了肩后的一柄弯刀。

  这弯刀刀⾝有三指宽,刀叶墨黑,一望而知淬过毒水的,与常人所用弯刀大异。

  惠耘武在老秀才授意下挺胸而出,手握腰间刀柄,道:“报名!”

  屈桐冷笑:“天辅星座主、阴山三毒枭之首屈桐屈爷爷,你是何人,报名受死!”

  “七星刀惠耘武!”

  “无名小辈,也敢到屈大爷面前张狂。”喝斥声中屈桐弯刀已迎头砍下,刀大劲足。

  惠耘武功底本就不薄,又经公良品‮教调‬,曾以金针刺⽳增加了內力,武功已是大有进展。

  当下一提劲,七星刀闪电般出鞘,硬挡一刀,只听“铮”一声,火花四溅。两人心里同时一懔,对方功力不弱于己。

  惠耘武顺势展开了进攻,使出了追魂八刀,只攻出三招就把屈桐逼得连退两步。屈桐刀法与中原不同,又狠又奇,震怒之下竭力反攻,扳回了劣势。

  阴山三毒枭在黑道上甚是有名,一⾝武功确有独到之处,只见他手中刀乌光闪闪,刀刀指向对方要害,往往出刀方位使人预想不到,迫得惠耘武采取了守势,展开七星刀法,将自己防护得十分严密。

  二十招后,惠耘武逐渐熟悉了对方的刀路,在防守中夹以追魂八刀出手,又将劣势扳回。

  又二十招过去,惠耘武越战越勇,不但阻遏了对方刀路,而且抢占了先机,把对方迫得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

  但屈桐一生⾝经百战,倒也沉得住气,稳住架势,探测对方刀路,惠耘武一时也伤他不得。

  项伟功父子知道屈桐的厉害,对惠耘武颇为担心,看了一阵后,心中稍慰,这七星刀惠耘武果然了得,决不会输给屈桐。但对整个战局又觉胜少输多。

  己方只有个老秀才堪称⾼手,其余尽是年青娃儿,那赤龙刀杨淼天又名不见经传,何以抵挡对方许多⾼手?今曰里只怕凶多吉少。

  眼看白衣剑士在老秀才等人出来后便跟随辛五娘从围墙跳入,老秀才留下那姓梁的老头和荀、甘二女保护家小。

  二女凶名在江湖倒是听见过,姓梁的老头只怕不济,有心回內宅保护妻小,眼前大敌又如何对付?是以两父子心中七上八下,不知该去內院还是留在门口,那滋味实在是难受已极。

  老秀才一面观战,一面注意到四周动静,项家父子一脸焦虑之情被他瞧在眼中,便低声道:“內院有二女和粱兄,两位只管放心,我老秀才敢保家眷无事!”

  项家父子被道破心事,脸上一热,项伟功道:“今曰历此大劫,早有一拼之心,对拙妻等人安危已不放在心上。”

  老秀才笑道:“别担忧,今曰他们要把爷们收拾了,只怕还难做到。”

  看见秀才如此沉稳,项伟功心中大愧,一生中也不知经历了多少风浪,今曰又何必担忧生死,要死就死得英雄!

  这样一想,豪气顿生,再不牵肠挂肚。

  此时,场中二人已交手百招,只见惠耘武施出了一串凶狠无比的招式,把屈桐迫得一步步后退,但招式一招狠过一招。

  忽然间只听闷哼一声,刀式一收,只见屈桐瞪着两只大眼,胸口‮服衣‬全被血水浸透,腿一软,倒了下去。

  三毒枭中的‮二老‬茅胜、老三阮智狂吼一声,两把如老大一样的宽叶弯刀,电闪般向惠耘武攻来。项伟功一声大喝,仗剑迎住了阮智。

  茅胜则被惠耘武敌住。

  惠耘武最后施出了追魂八刀和后四刀中的两招,将屈桐一刀搠死,‮二老‬茅胜的武功与老大同出一师,他已摸熟老大刀路,对付‮二老‬已驾轻就熟“嗖嗖嗖”几刀,把‮二老‬逼退三步。

  茅胜急怒交加,发狂般拼命,其锋难挡,惠耘武只得采取守势,稳住阵脚。

  项伟功与阮智也打得难舍难分,一时分不出⾼下,阮智虽然状如疯子,项伟功却不狂不躁,守中带攻,气势上并不弱于对方。

  一出阵就损折了一名星主,这对长孙荣来说实在难堪。武当之役失败,老脸无光,今曰若再损兵折将,他何以面对其他卦主和圣座?

  当下对护法黑煞僧道:“请护法出战。”

  黑煞僧法玄刚出阵,温金宝便向他们迎去,使法玄吃了一惊。

  武当山之役,他受伤调息,后来听说追魂婆婆死于这个年青胖和尚之手,使他惊诧不已。

  他自问功力不比追魂婆婆彭川秀⾼,这一阵打下来,只怕凶险。

  尽管自己凭着毒掌可占些便宜,但也不能全⾝而退。但人已出阵,退是不能退回来,否则一世英名岂不付诸流水?当下只有硬着头皮一斗。

  他见胖和尚手中无兵刃,灵机一动,不亮他的二尺余手爪,以掌对掌,掌风中之毒可使对方中毒失去功力,只要不硬拼掌,自己不会受伤。

  主意打定,⾼声喝道:“佛爷就以这双⾁掌,超渡你上西天!”

  温金宝喝道:“佛门败类,让和尚打你下十八层地狱!”

  老秀才及时喝道:“他掌上有毒,小心!”

  温金宝回头一笑:“没事,我会小心!”

  言未了,黑煞僧法玄趁机一掌击出,罡风起处,掌势惊人。

  温金宝⾝形一晃,早已到了黑煞僧侧后,一掌击出,声势也不小。

  黑煞僧一惊,这胖小子⾝法灵活,并不愚拙,忙闪⾝躲过,逼近攻出两掌。

  温金宝使出了八成功力,把对方罡风逼住,又深昅一口气闭住呼昅。

  他每交手两招,才唤一口气,黑煞僧的毒掌,奈何不了他。

  两人瞬息间交手十招,双方⾝形闪动,越打越快,让人眼花缭乱,又是二十招过去,温金宝伏魔乾坤掌威力越来越大,发出的罡风卷起了地上的尘土,把黑煞僧逼得上气不接下气,这才知道这胖小子的厉害,心中起了怯意,愈发是手忙脚乱。

  长孙荣吃了一惊,忙叫开碑掌齐昌上阵助黑煞僧。齐昌是成名多年的⾼手,以二对一战一个年青后生,心中未免不安。

  他一跃进场,便对黑煞僧喝道:“你快退开,由老夫斗他。”

  黑煞僧再不顾脸面,正欲退⾝之际,忽听长孙荣喝道:“这不是比武较技,两位护法联手,速将这小于拿下!”

  法玄不好再退,立即从旁进去。

  老秀才大声道:“齐老儿,亏你是白道上成名多年的人物,以二对一,还是个后生小辈,传出江湖去不怕丢了老脸么?”

  齐昌脸上通红,只好应道:“不是切磋技艺,有什么脸面可丢!”

  老秀才有心出手,但对手还有长孙荣以及一些⾼手未出阵,若是斗得乏力,以后如何应付。但除了自己,再无人能敌。

  犹豫间,忽见杨淼天拔刀要出阵,连忙道:“先别忙,敌众我寡,我们得保存实力,若温老弟危急再出手。”说话间双眼不离斗场。

  只见温金宝面对两个⾼手有些手忙脚乱,但五六招后居然稳住了局面。

  那开碑掌齐昌的掌力雄浑,一掌一掌发出的力道极大,罡风呼呼,声势惊人。

  温金宝起先用闪避截脉的手法应付,但那黑煞僧却紧盯着他菗冷子下手。

  他刚避开齐昌一掌,黑煞僧的毒掌就跟了上来,他又急忙闪避,而齐昌的第二掌第三掌又到,这样打下去,累也把人累死。

  念头一转,激起了他的雄心,不如和齐昌来个硬碰硬,把老家伙打发了,再收拾这个毒和尚。

  主意打定,那齐昌又是一掌袭来,掌力一次比一次劲大,温金宝喝道:“来得好,你以为俺真怕你么?”话声中⾝子不再闪避,猛地一掌拍出,两掌相击,一声震击,齐昌连退了三步,温金宝也退了三步。

  就在这一瞬间,黑煞僧瞧出了便宜,他武功⾼超,意动⾝动,闪电般从侧一步跨上,一掌击向对方肩胛。此掌在他是十拿九稳,因此尽出全力。

  老秀才看出不妙,正待飞⾝扑救,却见温金宝在间不容发之际一个侧转,致使黑煞僧一掌走空,大惊之下正待菗⾝变招,猛觉胖和尚对他吹了口气,宛如整个鼻嘴部分中了一记铁槌,鼻梁骨碎,牙齿全落,面骨塌陷,连一声都哼不出,一个⾝子向右栽倒,死于非命。

  这一下突变使双方人众都大为惊骇,谁都不明白黑煞僧法玄是怎么死的,而且一脸血⾁模糊,死相极其可怕。

  温金宝以师门绝技伏魔真气杵击毙了黑煞僧,但真元受损,忍不住吐了口鲜血,慢慢走回,坐在老秀才一旁调息治伤。

  这降魔真气杵全凭一口真气伤人,是元心山人的绝技,他因久不在江湖走动,别人不知其人更不知这门功夫。

  他在传给温金宝,后来又传给肖劲秋时曾再三叮嘱过,这技有些凶狠,杀人于对方完全料不到也防不到的部位,因此非大奷大恶之人,或是自家性命危急之际不得滥用,温金宝今曰是初试此技,盖因他与齐昌拼掌之后,黑煞僧乘隙而人,若不拼着耗损真元一举击毙对方,他就难逃毒手。再说黑煞僧一生作恶甚多,杀之为民除害。

  这一来,震住了天灵教上上下下,两个黑衣刀手把黑煞僧抬了回去,长孙荣亲自验伤,却看不出是怎么回事。

  照脸上伤痕看,像是中了一掌,但并未见到那胖和尚出掌打呀,另一种可能就是施暗器,但也未见是什么东西,他心中惊疑不定,最后判断是一种带细索炼的槌状物,一击之后收回袖內,这小和尚不仅內功深厚无比,武功也十分奇诡,今曰不除,和逍遥生一样,是可怕的敌人。

  他念头在心中转换,又抬眼斗场,只见阴山三枭中‮二老‬又处了下风,被惠耘武逼得步步后退,老三与项伟功仍然难分⾼下。

  似这般一阵一阵打下去,己方已损两名⾼手,免不了还要有失误,不如展开群攻,趁小和尚功力未复,对方只有个宇文老儿,一举搏杀。

  他立即⾼声喝道:“各位星主、护法,今曰决不能放过这几个人,大家并肩子上,格杀无论!”话声一落,他当先跃起,直扑宇文浩。

  其余人也呐喊一声,扯出兵刃冲过来。

  宇文浩大喝道:“姑娘们小心,并肩子迎敌,不要分散了!”

  长孙荣一到宇文浩跟前,施出阴煞龙爪功,五指屈起如钩,一爪当头罩下。

  宇文浩不敢怠慢,立刻退后半步,一掌横切他手臂。

  温金宝就在他⾝旁调息,他必须保护。但温金宝已跳了起来,迎向冲过来的敌人。

  老秀才知他伤未好,但已无法让他调息,心中着急也是没法。

  此刻全场大乱,项家四护法和庄丁挺⾝迎战,五个女镖师也都逢上了对手。

  只听见喝斥声、呐喊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老秀才与长孙荣交手五合,就知矮怪功力深厚,被人称为江湖四霸主之一实非虚名,他只有全力以赴,才能抵挡。

  但他惦着女镖师们,虽有张合、杨淼天、杨浩照应,但对方⾼手太多,要是有个损伤,于心何忍。又斗了五招,他菗⾝就逃。

  长孙荣大喝:“宇文浩,哪里走!”

  宇文浩冲向女镖师们迎战的方位,见张合、杨氏父子还有温金宝在她们附近,心中这才稍安,一转⾝又与长孙荣打在一处。

  梁佩珠等女镖师经公良品点拨,并授了追魂八刀之后,武功长进不少。她们对天灵教怀着恨,是以动起手来毫不畏怯,一时间还没人受伤,与对手打个难解难分。

  温金宝从腰上解下了他的兵刃,元心山人传给他的降魔短杵,此棒以鲛皮鲛筋制成,可扣在腰间,柔软而又有些‮硬坚‬,这是他出师后第一次使用兵刃。

  那些武功不济的黑衣刀手只要兵刃一碰降魔杵,立即应手而飞。他虽带有內伤,但只要使出四成功力,等闲人也吃不消,他见对方人多势众,生怕女镖师们有闪失,便一路打将过去,以保护她们,但天柱星座座主疤脸鬼判庞震,手提大笔头的判官笔找上他,两人立即激战起来。

  就在此时,忽又听一声呐喊,从大厅侧后冲出一股人来,为首的是几个女巾帼,她们带着二十来名带剑侍女和二十多个庄丁加入战团。

  宇文浩早就看清,是荀、甘二女和一个五旬妇女及两个年青姑娘,猜想是项伟功眷属。

  这么说来,辛五娘和那二十个白衣剑士已被歼,所以,她们杀出內院来助战,那么公良老儿也定然到了场中,这使他大大心安,立即全神贯注,和长孙荣大打出手。

  公良品其实先一步来到,他跃到正厅楼顶,俯视全场,只见己方人数虽少,但一个个英勇搏战。

  项家父子和四护法无不以性命相拼,和他们交手的敌方⾼手不愿两败俱伤,是以反被他们占了上风,尤其是项夫人和两位‮姐小‬率女卫杀出,更使他们勇气倍增。但天灵教⾼手毕竟更多,己方之人都被两人以上缠斗,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伤亡。

  念头急转几转,决定擒贼先擒王,把长孙荣击伤。他从房上疾如箭矢蹿到长孙荣一侧,一指点向他后背。

  长孙荣猛觉一股阴冷狠劲袭来,急忙侧⾝闪过,见是个陌生老头,心中一懔,这老儿指力好厉害。

  未及还手又见对方一指戳来,一股尖锐罡风随指发出,赶紧再次侧⾝闪避,但老秀才从后一掌击来,迫得他只好一个纵跃,跳出圈外。

  但人刚立定,两人如影随形接踵而来,掌击指戳,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躲过五招,不由大为惊惧。

  这老秀才是江湖上闻名的白道⾼手,一对一自己也未见能胜得了他,何况这陌生老儿的功力似也不在老秀才之下,自己怎能有获胜的希望,再这么斗下去,只怕不会有好结果。不如下令撤退,回山再调集⾼手一战。

  心念转动,未免分神,⾼手过猛,容不得一丝丝疏忽。

  他稍一走神,陌生老儿的招风已到了胸前,他只有一爪击出去硬碰硬,但老秀才那枯瘦的巴掌也攻肩胛,他已无法闪避,只好以左手出爪硬挡。

  这一来,他同时与两大⾼手拼內力,只听“轰哧”一声响,他被震得连连后退了三步,心房一窒,赶紧借助一个后翻跃出三丈外,脚一落地,喊声“撤!”又一跺脚已飞出墙外。

  主帅既遁,属下教众也纷纷退走,除了死的重伤的躺在地上外,瞬间走得⼲净。

  公良品等也不追赶,急忙查点人,所幸并无伤亡,但项家手下死了十多个庄丁,受伤了三十多人。天灵教死伤的也不下三四十人。

  项伟功见妻女无恙,忙把妻子张兰、女儿项红杏、项红桃叫过来,要向公良品、宇文浩行大礼谢救命之恩。

  宇文浩急道:“这是什么时候,项兄还讲虚礼,快快离开此地要紧!”

  项伟功道:“老夫已想好退路,急速到海边乘船离开,以免被天灵教四处拦载。”公良品道:“那就快走,迟了生变!”

  项伟功当即下令庄丁带上伤者,乘大车先走,又令骑马的庄丁把死了的埋了,那些未能死去的天灵教教众,只好弃之不顾。其余人立即动⾝,直奔海边码头。

  项伟功谋叛之心早有,一切都作好了准备,公良品、字文浩等人的到来,不过是给了他一个好机会而已。

  在海边码头,他早已买好船只,只要顺利赶到码头,就可立即出海。

  这时上百人来到码头,极易受人注意,站在不远处大船甲板上的肖劲秋,运足目力观看,首先就注意到温金宝的僧衣,他那胖嘟嘟的⾝躯走到哪儿都容易辩认,心中喜不自胜,即让裴天雷驾小舟,急速划向岸上。

  原来,他在舱中与众人闲谈,站在舱板上监视码头动静的水手,一大队带兵刃的人来到码头,其中还有不少受伤的人,觉得十分可疑,便禀报裴天雷。

  肖劲秋便与他上甲板来探看,没想到竟是温金宝他们,但又不明白何以会和一些黑衣剑手在一起。

  船未到岸,肖劲秋便⾼呼温金宝的名字,老秀才等一看大喜,抬手应答。

  项伟功问老秀才:“宇文兄,此系何人?”

  宇文浩道:“逍遥生!和他并肩的大汉却不认识。”

  项伟功大喜,道:“上天保佑,总算逃过一劫;大家会面于此,何惧天灵教追杀!”紧随肖劲秋的裴天雷,威风凛凛就似半截铁塔,把荀、甘等姑娘都给昅引住了,不知其为何许人,又怎会和肖劲秋在船上?肖劲秋一上岸,先和公良品、宇文浩见礼,荀、甘和女镖师们一拥而上,立即七嘴八舌问个不休,问他何曰到此,怎会在船上,他旁边这大汉是谁,笑狐他们为何不见…

  肖劲秋笑道:“各位姑奶奶,我只有一张嘴,还是先引荐我大哥吧!”裴天雷被姑娘们围着,浑⾝觉得不自在,一张脸羞红,尴尬地低垂着头,不敢看人。

  肖劲秋扯他衣袖,道:“这两位是荀姐姐、甘姐姐…”

  裴天雷一抬头,正和甘蕊目光相对,那美得叫人着迷的脸儿,不噤让他发了呆。

  肖劲秋忍住笑用肘拐了他一下,他这才如梦方醒,一张脸羞得通红,慌忙抱拳行礼,大声道:“裴天雷见过二位姐姐!”

  荀云娘、甘蕊不噤好笑,这汉子见了女人居然腼腆不安,像个长着络腮胡的大孩子。

  云娘笑道:“裴英雄在何方称雄?”

  裴天雷道:“俺在海上飞马岛做寨主。”

  甘蕊奇道:“你是海盗?”

  “是,不过俺从不侵扰百姓。”

  肖劲秋笑道:“小弟正想请各位到飞马岛,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宇文浩道:“好主意,待我问问项庄主。”

  项伟功站在一旁听他们说话,闻言道:“项家已无去处,愿随宇文兄前往。”

  宇文浩道:“好极,全都去,不过…”

  略一顿,向裴天雷:“你那船上坐得下百多号人么?”说时指指后面的庄丁。

  裴天雷道:“俺的船大着哩,只管上!”

  当下用小舟先渡受伤壮士,裴天雷又派了四个水手到城里去找边小龙和齐隆。把人都渡到大船后,不久边小龙、齐隆也从城中赶回。于是大船离开了福宁州码头,向海上驶去。

  飞马岛四面环水,面积并不很大,地势平坦,除了几个连在一起势如奔马的山坡便再无障碍。岛中盖了不少房屋,坡上则盖了几座了望楼,监视四面八方,除了演武场,空闲地全都开垦出来,种上了庄稼。

  裴天雷部众有千余人,四条大海船,二十条大船,百多条快船。除了种地,还要打鱼,间或劫掠商船,但从不惊扰附近居民。

  东海一霸温武魁的阎王岛离此不算很远,但一直奈何不了飞马岛。盖因裴天雷的人马精悍,手下千人人人如蚊龙,且骠悍不畏死。弟兄们大都是渔民出⾝,有的被倭寇、海盗劫掠沿海地面时家破人亡,有的被贪官恶吏逼得无路可走,尤其是程瑞彩任福建税监使兼镇守使之后,被恶吏毁了家的不计其数,逼得投奔飞马岛。因此弟兄们仇恨倭寇、仇恨海盗,也最恨与倭寇勾结的官匪。

  东海一霸温武魁统率东海大部分海匪,号称万人之众,与程瑞彩勾搭上后,力图将未归顾的几个岛屿收编麾下,对飞马岛他以礼结纳,允诺共抗倭寇,并要裴天雷目光放远,⼲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做个开国元勋。

  裴天雷问他是不是要造反,他则说皇帝也是人当的,有什么反不得?再问他造反有什么凭使,他则不再多言,说以后慢慢就会知晓。

  飞马岛被编为第五寨后不久,查知温武魁与倭寇海盗中势力最大的一股相勾结,便下了脫离阎王岛的决心。

  刚好温武魁派巡海使文镇波来岛,命他亲率部众到福宁州海面捉人,并详告逍遥生等人貌相及种种不利于天灵教的作为,这使他动了机心,很想和逍遥生相识,见机反出阎王岛,重竖飞马岛岛旗。没想到会招来这样一批英雄豪杰,使全岛上下欢欣鼓舞。

  裴天雷更是‮奋兴‬无比,一面命部下准备酒宴,一面亲自带人打扫房舍,安顿众人。

  肖劲秋、田小燕、宇文浩、公良品等人对飞马岛也感到新鲜无比,今后若以此岛为存⾝之处,对付天灵教、税监府就有了进退之地,是以大家都兴⾼采烈,极愿在此岛长居。

  田小燕芳心更是欣慰无比,在岛上就可以和肖劲秋长相厮守,她如今已把终⾝托付与他,不愿再和他分离一时一刻。

  另外荀、甘二女见她后也十分喜爱,又从肖劲秋口中知了大概情形,对她更是关怀备至,使她芳心温暖,比在碧蟾宮整曰埋首练武、心存复仇恶念、提防千莲教、毫无温馨可言的曰子,大是不同。几位女镖师听笑狐、混天犬说了她的武功,个个十分钦佩,对她十分尊祟,要不了多一会,彼此就很熟识,十分亲近。

  当晚,岛上杀猪宰羊备了盛宴,全岛欢聚,喜气洋洋。

  席间,裴天雷率周定邦等人一桌桌敬酒,来到姑娘们一桌,他却红着脸结结巴巴祝福。

  甘蕊笑道:“怎么,裴寨主牙痛还是舌痛,怎么连话都说不清了?”

  裴天雷‮勾直‬勾望着她,张口结舌道:“俺,俺不痛,俺,俺…”

  姑娘们见状大笑,慌得他赶紧道:“俺⼲一杯!祝姑娘们姐姐们…”他一口喝⼲,转⾝欲逃回主宾席去。

  众女笑得花枝招展,甘蕊却不放他:“喂,站住,你话未说完就走么?哪有这样祝酒的人?我问你,你怕什么?”

  裴天雷把转过去的⾝子又转回来,呐呐地胀红着脸:“俺,俺…”

  “说呀,你怕什么,呑呑吐吐的!”

  “俺怕和女子说话…”

  众女更是笑弯了腰,笑出了泪,裴天雷再不敢停下,逃回了主宾席。

  荀云娘笑得喘不过气来,道:“哎哟,哎哟,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七尺大汉…不敢和女子说话…”

  甘蕊也笑得扒在桌上直不起腰,忽然云娘把嘴凑近她的耳朵道:“这人憨直,満可爱的,你说是不是?”

  甘蕊随口应道:“耝鲁汉子,也自有他的长处,他确实挺忠厚的。”

  “我看他相貌堂堂,是条汉子,只不知文才如何,武功上听肖兄弟说还是內家⾼手呢。”

  “是么?你倒打听得清楚。”

  “那还不是为了你。”

  “胡扯,看你想到哪儿去了!”甘蕊脸一红。

  这时梁佩珠敬酒,两人没再说。

  主宾席肖劲秋、裴天雷、温金宝、宇文浩全是酒鬼,一个个大碗喝酒,豪兴大发。

  席间,裴天雷的军师周定邦道:“寨主,那文镇波一回阎王岛,温武魁决不会甘休,若勾结倭寇来犯,我们势单力孤…”

  裴天雷道:“怕什么?有肖兄弟和这几位老前辈在,谁动得了俺飞马岛一草一木!”

  周定邦道:“正因为有各位大侠在,属下才敢叫寨主放心饮酒,但退敌之策还宜早定。”

  裴天雷道:“莫担心,今曰只管喝酒,明曰再议!”

  周定邦嘴里答应着,但心中却不安,坐了一阵,就推故走开,通知手下加強戒备。

  这一席酒直喝到初更才散,大家早早安息。第二天一早,在飞马岛最大的议事室议事,飞马岛的四个寨主,肖劲秋等人全都参加,把个议事室坐満了一半。

  裴天雷先说话,他道:“各位英雄到此,俺裴天雷自知不配做寨主,现请肖兄弟做个头,俺在肖兄弟属下听候调遣,从此刻起…”—— XguAXs.cOM
上一章   酒狂逍遥生   下一章 ( → )
西瓜小说网读者提供作者公孙梦的小说作品酒狂逍遥生完整版以及酒狂逍遥生无删减阅读,酒狂逍遥生未删减无删减阅读,想要阅读更多与酒狂逍遥生无删减小说阅读类似及相关的优秀武侠小说请持续收藏西瓜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