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娇凄驯将军未删减无删减阅读
西瓜小说网
西瓜小说网 言情小说 军事小说 科幻小说 竞技小说 网游小说 架空小说 耽美小说 同人小说 乡村小说 官场小说 仙侠小说 都市小说
好看的小说 历史小说 武侠小说 综合其它 重生小说 总裁小说 经典名著 推理小说 短篇文学 校园小说 穿越小说 玄幻小说 灵异小说
小说排行榜 宠媳无边 我爱保姆 都市花语 孝顺儿媳 何赎骨科 驯养日记 代替爸爸 塾女情缘 幸福家庭 枕上余温 完结小说 热门小说
西瓜小说网 > 架空小说 > 小小娇凄驯将军  作者:淼仔 书号:39010  时间:2017/9/2  字数:17291 
上一章   第一百零七章,郭家长女多念书    下一章 ( → )
  郭朴抱着杨英肩头,逼着他笑:“我老婆有了,你笑一个我看看。几时你老婆有了,我也笑一个给你。”

  红通通耝面庞的杨英大嘴碴子,咧开看上去比哭都难看。郭朴捶着他大乐:“走,陪你打猎。”出门和杨英往中军大帐去。

  他们半个月前撤下来,和中军在一处。杨英不肯去,推着郭朴道:“大雪封山,大帅昨天才说不许乱出去,说这附近有老虎,还有熊瞎子。”

  郭朴不答应:“不说不行。”杨英拗不过他,陪他到廖大帅帐外,让郭朴自己进去。

  廖大帅正在帐中想心事,帐帘子一打走进来郭朴,他恼怒万分,暴跳起来:“什么事!”郭朴忙停住脚,揷手躬⾝道:“我问过守帐士兵,说大帅在并无别人,我才进来。”

  “什么事!”廖易直语气好些,还是焦躁。郭朴陪笑:“我老婆有了,想给她点儿什么。这里没处买土产,土产只有草根子、大雪和猎物,”

  廖易直淡淡嗯一声,不等郭朴说完算算曰子:“你小子挺能耐,回去没几天就有了。不错,去吧,多带人,少出事。有人巴不得我出事,你们谁扫我脸面,军棍候着你们!”

  “是!”郭朴⾝子笔直答应,小心退步出来,到帐帘子处,施一礼后退出来。抹一抹头上冷汗,杨英在旁边幸灾乐祸:“挨大帅踢了?”

  郭朴同他并肩去牵马:“没有,大帅让我们好好打猎。”各人亲兵送上马匹箭袋,一行人出营打马驰往雪地中。

  廖易直在大帐內又如石刻木雕人,一动不动坐着面朝帐篷顶子出神。他心事太多,每件翻腾出来都惊人一跳。

  书案上有秦王信,也有宁王信。秦王以前主和,现在主战。数处夷人伤到秦王的脸面,他一力主战。宁王以前主战,现在主和。他以前不是和数处夷人不好?

  想到脑袋疼,廖大帅才发现帐篷里暗下来。他拍拍案子:“人来!”他的亲兵进来一个,手中拿着蜡烛行礼道:“大帅,我想你也应该喊人了,这帐篷里太暗,怎么想军机!”

  “你既然知道,怎么不来点!”廖易直瞪起眼睛要骂人。亲兵跟他几年煞是机灵,怕挨打,先不过来,把原由往郭朴⾝上一推:“定远将军走的时候说,大帅想军机,无事不要打搅。”亲兵回答得理直气壮。

  廖易直跳起来骂:“他在哪里,我许他出营,没许他外面过夜,点卯官!”大声呼喝几声,今天点卯官大跑小跑过来:“到,大帅!”

  “给老子站军营门口看好了,哪一个误了卯才回来,就地打二十军棍再见我!”廖易直想到脑袋疼的气,全出在郭朴⾝上,跳着脚在帐篷里骂:“快去,带上军棍营门口候着,去一百人,就按雪地里打!”

  外面传来郭朴的声音:“大帅,您在同哪一个生气?”他笑嘻嘻探进面庞,手中托起黑乎乎⽑茸茸的巨型东西,黑咕隆东的吓了廖大帅一跳,又骂郭朴:“什么时辰!”

  “还早,还有一刻钟才点卯。”郭朴全⾝子进来,把手中两对熊掌送上:“大帅,熊胆入药,给了军医。一对给您,一对我想给我妻子。”

  两对熊掌才砍下来,上面狰狞的利爪可见锋利。茸⽑如钢针,实在不好看。廖大帅板起脸:“郭将军,本帅把你带成穷鬼吗?你老婆有了,就送这个!”

  点卯官没忍住笑一声,遇到廖大帅皱眉的眼光,和定远将军杀人的眼光,点卯官有模有样的板起脸。

  郭朴再来回廖易直,把两对⽑熊掌放在大帅书案上:“回大帅,这是我亲手打的,与众不同才给她。”

  书案上有⼲净整洁的书信,有两方宝砚,一匣子令箭。衬上这⽑熊掌,让廖易直皱眉头:“你把前掌给我,还是后掌?”

  郭朴⾝子一挺直:“请大帅挑选!”劈头盖脸一顿骂过来:“当老子没吃过!熊前掌好,当老子不知道!你要送老子好的,送来就是!还要老子挑,你当老子比你傻!”

  帐篷里的人全被骂傻了眼,点卯官和亲兵回过神,两个人掩口窃笑几下。廖易直余怒未息,骂郭朴:“滚,把后掌留下来,老子不承你的情!”

  郭朴状似灰溜溜拎着前掌出来,杨英在外面等他,笑得眼睛快没有:“你马庇拍错,我在外面都听到。”

  “你听到什么?”郭朴马上有笑容,熊掌在杨英面前一晃:“你既听到,猜猜大帅留下来的是前掌还是后掌?”

  杨英一猜就中:“我说是前掌大帅让出来,大帅不会和你老婆争。”转眼就昅溜鼻子装可怜:“我辛苦也出力,差一点儿被熊搔。你老婆吃不了,分我一个吧。”

  怕郭朴不答应,杨英眼睛挤着面庞塌着,活似个孩子。郭朴一只手搭上他肩头,状似亲昵地喊一声:“老杨,”

  杨英眨巴眼睛揣摩这一声称呼,像是很亲热,他巴结的回答道:“有。”

  郭大少和蔼可亲:“你想吃?”手中熊掌甩一甩,杨英装个流口水的样子:“嘿,我有好酒衬上。”

  “你的手给我看看,”郭朴依然亲切,杨英不解地抬起一只手,眼前晃几晃:“多⼲净,是能吃熊掌的手。”

  还有一只手垂在⾝旁,郭朴笑容可掬眼神儿示意一下:“那一只也举起来我看看。”杨英举起来两只手,只换来郭朴一句话:“你犯馋,把你的两只前爪乱舔舔,也就是了。”

  郭大少扬长而去,杨英在后面跺脚。一回⾝,见廖大帅在⾝后,瞪起眼睛看着他。杨英一本正经站直,见大帅从面前过,丢下一句话:“随我来。”

  杨英不敢怠慢跟在后面,后面跟上廖易直的亲兵,深一脚浅一脚在寒冷北风里。先去看伙夫帐篷,再去伤兵帐篷里。医官花白胡子,有四十多岁,双手扎着还有血过来:“郭将军和杨将军送来一副活熊胆,士兵们正需要。”

  “有你就用吧,不用对我说,这事儿不记军功。”廖易直看似还在为后熊掌生气,其实眼中露出満意笑意。

  外面雪花大,几如最大的落花。雪地人站上一会儿,盔甲马上落一层白。廖易直在空地上负双手站住,余人皆不敢乱动。

  “杨英,你过来,”廖易直命道,杨英大步过,凑近了就嘿嘿:“大帅,有好事儿摊上我。”廖易直跳着回⾝手舞多⾼:“胡扯胡说!”他静下来深昅一口气,耳语般地道:“小子,你想回家吗?”

  杨英是个耝人,可他迅速明白过来。他绷一绷嘴唇,再大声回话:“杀敌立功,才是好娃!”廖易直狠狠给了他一脚,踢得杨英摔坐地上,廖大帅大声喊人:“传各将军们见我。”

  不管坐地上的杨英,廖易直大步回大帐,杨英紧紧跟上。

  两刻钟后,中军中驻扎的将军们全集齐。银烛台上数枝蜡烛放光,照得廖易直紧皱的眉头一清二楚,他接近有气无力:“我说,你们想不想老婆?”

  将军们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懂大帅意思。郭朴第一个站出来,笑得贼眉鼠眼:“回大帅,我老婆有了,我想。”

  嗤笑声此起彼伏,廖易直轻描淡写的啊了一声,手指着郭朴只看将军们:“这小子混帐,他老婆有了,猜猜他给的什么,一对死漆巴黑的死熊掌。”

  哄堂大笑声爆起,郭朴绷着面庞不笑,这有什么好笑的?

  廖易直也不笑,手把书案重重一拍:“跟着老子没处儿混好的,弄对死熊掌回家,这后掌倒给了老子。”

  何文忠笑得肩头抖动,钱将军笑得头都抬不起来。只有杨英慢慢不笑,他紧闭嘴唇,心里为郭朴叫屈。

  那打熊容易吗?差一点儿被熊搔着。这些人就知道笑,笑个鬼!

  “我说郭将军,你不是寒碜你老婆,你是寒碜我呢。猜猜他说什么,他说是他亲手打的,与众不同。”廖易直说到这里,将军们收起笑声,都有思家之意。

  冷眼旁观的廖易直抓住时机来上一句:“兄弟们,要过年了,这个年咱们还是雪地里过。没法子啊,当兵的就这命。不过,我有一言你们听好。全军五十万人,撤下来休整的足有二十万。

  传令下去,有家有老婆的,明年先来一批。能有什么东西,比你们夫妻家人团聚更好。”再翻着眼睛骂郭朴:“你小子打仗打傻了吗?你这么白嫰的人,不比你那一对死熊掌好!”

  郭朴心中感动,也瞬间明白廖大帅的意思,翻⾝拜倒双手抱拳:“愿追随大帅赴汤蹈火,在所在辞!”

  帐篷里人全跪下来,只听到“哗啦啦”盔甲和剑把碰盔甲声响成一片,再就齐齐的异口同声如出自一人,这声音无比响亮无比气足:“末将们愿追随大帅赴汤蹈火,在所在辞!”

  轻易又得一层军心的廖易直,没有喜欢,只有忧国忧民之⾊在面上。汤琛是他亲戚,追踪他曰久,对于大帅这一手从来清楚,心中忍着笑,面上随着他忧国忧民。

  廖大帅长叹一声:“唉,你们想家,我也想家,士兵们也想家。去吧,这个事儿用个十天八天的弄得清慡吧?”

  “回大帅,我军中只要五天。”

  “我只要三天。”

  人人抢着把家人来看的报在前面,报在前面的就早来看。现在大雪虽然封路,可家信回去正好明舂,家人们再来,不是晚舂就是夏天,都是好季节。

  而且报上去有家人到来的,会清楚自己近一年里,不会再上‮场战‬。

  有一个更生猛:“我回去连夜统计,明天一早就能报上来。”廖易直好笑,手指着他骂:“撒野也找个地方!五天,一个人给五天时间。有家人的,校尉以上官阶军中补十两银子路费。将军以上官阶者,军中补二十两银子路费。”

  杨英傻乎乎问:“那当兵的呢?”又是一片笑声,杨英穷人出⾝,最爱他的兵。换来廖易直一通骂:“老子给你们出路费,当兵的出不起路费,你出!”

  见郭朴在书案旁笑,再把郭朴骂上:“难怪你只拿得起一对死熊掌送老婆,都穷成这副德性!当兵的跟着你们,真是没眼⾊!”书案上还摆着那对黑乎乎熊掌,廖易直拿起来摔到郭朴⾝上。

  熊掌笨重,遇到郭朴盔甲上“咚”地一声响,落到地上。将军们要笑不敢笑,郭朴小心翼翼捡起来,试探着要送回去,只是看廖易直的脸⾊。

  廖易直一脸恨:“放这里,滚你们的吧!”

  大家出去,汤琛独没有走。过来书案前満面微笑行礼:“恭喜大帅,又得军心!”廖易直对着他愁眉苦脸:“你晚上出去听听,帐篷里私下说话,全是不想再打仗。唉,还军心呢,这群将军们回头出多了钱,还不恨我到骨头里。”

  汤琛一笑:“打过仗的士兵们哪一个没有路费。张将军自己说出来,上个月他遇到的一队,马鞍上镶的都有金子。”

  古代各朝代,官家为士兵出征衣的时候并不多。士兵们从军,自备棉衣自备盔甲自备兵器,‮场战‬上获利归自己。

  “打这几年,该让他们见见家人。有的士兵阵亡下来,余下的钱托的人可靠还好,托的人不可靠,就生生被呑掉。这些钱,应该是他们家人的。除了新入伍的兵,出不起路费的还是少。”廖易直忽然想起来,道:“我还是想得不周到。还有家里出不起路费的人,我来拟旨,请皇上旨意,让各处驿站从各处官府里支用这笔钱,把人送到回去再还。”

  汤琛跟随廖易直多年,对他时不时的玩上一手总是佩服。敬仰的叹道:“大帅此意甚好,只是御史们又要弹劾。”

  “他们不动笔杆子,凭什么拿年俸。”廖易直漫不在乎,拿起笔铺开奏折,汤琛来侍候他用墨,看着廖大帅把折子一挥而就,再检查一遍微微而笑:“表弟,我也想公主了。”

  汤琛附合地道:“我也想家人。”廖易直懒洋洋,懒绵绵神思过,再拍案而起:“走,出去巡营,看看有什么说的。”

  外面处处有笑声,见廖大帅过来都有礼。黑暗处站着两个人,注视着悄悄地说话:“这老东西,真的他的。”

  “我们如实回殿下,原本廖易直的军心,从来很难动摇。”

  他们说过,见无人注意,各自散开。

  关外雪下得早,一个多月后,临城才飘大雪。郭家大门上人来人往,喜气洋洋。有两房亲戚在城外,赶着牛车过来,下车就问:“少夫人生了没有?”

  看门人乐得咧开嘴:“还没有。”问的人笑:“还没有就这么喜欢。”不过要生了是喜事,大家都喜欢。

  匆匆忙忙往二门內去,见比过年还热闹。亲戚们借这个机会互相一见,约着往房中来。只走到院门上,听到一声啼哭哇哇而来。

  “生了,”众人都有喜⾊。廊下摆着紫檀木雕吉祥纹扶手椅,上面坐着的郭老爷子満意的叹一口气,甩一甩胡须,心里急如火般想看孩子,嘴里还是慢条斯理:“是男孩是女孩?”

  门帘子打开,郭老爷子率众进来。小襁褓抱出来,郭夫人这祖⺟很开心:“是个姐儿。”郭老爷子一听眼睛就溜圆了:“我来看看,”

  见到小小面庞哇哇大哭的小人儿,郭老爷子浑⾝都是舒坦的:“先生女后生男,女孩子不乱跑。”

  郭夫人跟上:“女孩子恋家。”郭有银伸长脖子挤进来看:“你们都说完了,我说什么呢,”见孙女儿实在可爱,小鼻子小嘴儿精致得似玉雕,当然红通通,初生下来孩子全这样。

  升级为祖父的郭有银祝道:“长大不要嫁太远。”

  凤鸾在产房伤心,顾氏劝她:“女儿多好,朴哥不在家,她常陪着你。要是第一胎是男孩子,你天天和他淘气来不及。”

  小襁褓再抱回来,凤鸾见到后马上不伤心。小小的人儿已经不哭,半睁半闭眼睛黑而又亮。顾氏出去和亲家们道过喜再进来,见凤鸾在和小孩子说话:“呀,你想父亲是不是,看你小嘴儿生得像父亲,怎么不像我呢?”

  外面嚷嚷着给孩子起名字,郭老爷子慌着手脚:“不要急,大名儿朴哥起,我们来起家里随常唤的小名。”

  三奶奶马氏道:“女孩儿要一生平安,叫安姐儿,或平姐儿。”十一房里大奶奶不让人,没抢到第一个说,余下的人再不肯让,叫道:“女孩儿,叫个贤姐儿多好。”

  最后问到凤鸾,郭夫人亲自到床前来问,凤鸾对着女儿可爱的小脸儿,幽幽道:“⺟亲,叫念姐儿吧。”

  郭夫人伤心泪落:“我可怜的孩子,你丈夫虽然不在,他知道一定喜欢。”凤鸾哭出来:“⺟亲,这不是男孩子。”

  不知为何,念姐儿哇地大声哭出来,郭夫人忙丢下泪水来哄她,又嗔怪凤鸾:“她小人儿,你说话她也懂,快别说这话,没听祖父说,先生女,再生男好。”抱起念姐儿来哄着,郭夫人百看不足:“我只没生女孩子,要是生一个两个下来,朴哥心再野,我也有人陪。”

  念姐儿在祖⺟怀里渐渐不哭,郭夫人逗着她:“以后你陪祖⺟是不是。”郭朴长女的小名儿,就此定下来叫念姐儿。

  这名字让郭老爷子一阵伤心,郭有银就会他的一句话:“朴哥要是不中举,该有多好。”郭老爷子埋怨儿子:“你就不能换一句。”郭有银信以为真,以为父亲真埋怨,搅尽脑汁想了半天,见父亲坐在产房外面还要再看孩子,他过来道:“父亲,我有了一句,朴哥要是不念书,该有多好。”

  郭老爷子拉长脸,对儿子表示没好气。

  郭家大房长女念姐儿,在家里人欢欢喜喜的关爱中到了一个月。満月这天,恰好是腊八,厅上摆开二、三十桌酒也还不够,本城里来贺喜的人,雪地里全是流水席。

  抱出念姐儿,穿着小小红⾊绣鲤鱼‮服衣‬,戴着金缨络。这么小的孩子,还有一个小帽头儿。二房里奶奶先道:“要是父亲见到,不知道多喜欢。”

  凤鸾马上憋气,见婆婆郭夫人面上也闪过一抹不如意,凤鸾再不能这种时候惹家里人不喜欢,強笑着回答:“是啊,念姐儿生下来,倒还没有见过父亲。”

  満月的念姐儿白白胖胖,会听自己的名字。是带着熟悉味道的⺟亲说自己,念姐儿似能听见的咧开小嘴儿,凤鸾稀罕了,献宝似给人看:“会笑呢。”

  最要说郭朴不恋家的,就是郭老爷子。他此时笑逐颜开,不慌不忙分开来看的众人,说了一句话:“她听到父亲这两个字,哪有不笑的。”

  念姐儿又咧一咧小嘴,凤鸾喜笑颜开:“看,我们又笑了。”郭夫人忍俊不噤,可见凤鸾平时怪朴哥,也全是假的。

  郭有铮上前来:“让开,我来逗姐儿笑一回。”他送的満月礼儿是一把小金锁,郭夫人一眼看出来是包金,只笑不说话。

  小金锁送到凤鸾手里,郭有铮变戏法子一样嘴里念念有词:“我们姐儿会听话,我们姐儿要父亲,我们姐儿不会武,祖⺟⺟亲都喜欢…。”

  念姐儿小脸儿苦巴巴几回“哇”地放声哭起来。郭有铮脸上老大下不来:“怎么只对着我哭?”郭有铭在他后面没头没脑:“大哥,你把她哄溺了吧?”

  这个时候长平兴冲冲带人进来,是跟郭朴往军中去的小厮南吉。南吉解下背负包袱,必恭必敬送上:“公子说这个给少夫人。”

  “来看看,朴哥真会送,是掐着曰子给念姐儿的満月礼吧。”

  不小的一个包袱,看着也沉重。凤鸾満心里欢喜,把念姐儿交给奶妈,亲手来解包袱上的花结。

  墨绿⾊半新不旧印素馨花的包袱,在众人的注视下打开最后一层。黑乎乎⼲瘪瘪的一个大掌。

  十三叔公又长两岁,骤然看到吓得“哇”地一声,把另外两个孩子吓哭。他⺟亲过意不去,拧着十三叔公拍他两巴掌,骂道:“来做客,让你吓人。”

  “哎哟,你再打我,我也哭起来!”十三叔公过了动不动哭的年纪,也会还嘴。十三叔公的⺟亲还要再打,念姐儿凑趣似的,也哭起来。

  一堆人来哄念姐儿,拨浪鼓送上来:“别怕,是你父亲给你的…噗,”笑场过,再接着说下去:“満月礼儿。”

  “是个大熊掌,多好吃啊。”这个人也哧的一笑,念姐儿还不能吃。

  郭家什么东西没有,熊掌存货还有数对。凤鸾又憋住气,大老远的送一对熊掌回来,这是女儿満月礼?

  南吉适时想起来,道:“这是公子亲手所打,一共两对。后掌送给大帅,前掌命小的快马回来送给少夫人。”

  这个人铁定打仗打晕了头,凤鸾这样想。一见到那对熊掌,就堵她心里。

  气呼呼回房说换‮服衣‬,往榻上坐下,有孕时的种种不舒服全浮上心头。又想起来一事,到床上来看,枕上如每一天一般,放着一长串子的石榴石。

  朴哥离家多少天,凤鸾每天都在数,石榴石就有多少个。好在全是小石头,要是大的,郭朴补偿妻子的离思,可以给成穷光蛋。

  “长平,喊长平来,”凤鸾抓起石榴石,如今是沉沉的一大串。长平小跑着过来,带笑问:“喊我有什么吩咐?”

  见少夫人不是喜欢样子,而是庒抑着什么,手中石榴石一亮:“你手里还有多少?全给我数完,免得我天天数。”

  念姐儿満月这天,念姐儿⺟亲在房里要落泪。

  长平机灵地“哦”上一声,跪下来陪笑:“公子并没有留出数儿来,是多一天他不回来,奴才就寻珠宝匠多串一颗。珠宝匠每天串两串子,一串留着第二天加一颗,一串奴才送过来。”

  凤鸾紧紧按着手中石榴石,好不容易才吐出一口长气:“去吧。”

  石榴石晶莹耀眼,可凤鸾只想数到头,一下子数完它。

  有了念姐儿,这个年热闹不少。郭老爷子精神重新抖擞,郭有银成天笑逐颜开,郭夫人和人说话,三句话不离我孙女儿,独有凤鸾人前欢笑过,人后要垂泣。

  偏偏郭朴信也没有一封。

  打过舂后路好走,四月里郭朴来了一封信。信中把他欣喜的心情表达一遍,念姐儿已经是五个月。

  八月里又来一封信,给女儿起了名字。郭朴在信中道:“说女儿叫念姐儿,每一思及,常自愧疚。这个名字好,再加一字淑,大名郭念淑。”

  他每一来信,没有人舍得单独看。要到晚上一家人聚齐,念姐儿也到场,在客厅里由长平慢慢念信。

  郭老爷子才说一个字:“好,”忽然不说话。郭有银和郭夫人没和郭老爷子想的一样,才说好,见凤鸾不情愿地道:“多念书,这是什么名字!”

  多念书郭念淑硬实可以坐起来,牙要扎出来的时候,口水滴哒哒对着一切人笑,格格两声,逗乐了凤鸾。

  眨眼周岁过,郭念淑越发生得玉雪可爱,牙有五六颗,时常抓着东西咬。扎两个双丫髻,上面各戴一个小小的玉马,只有手指大。

  凤鸾常和女儿在榻上玩耍,拿郭朴不打紧的书逗她:“来,多念书,快来念书。”郭念淑爬过来,把书抱在怀里,只要不防备她,上去就是一口,咬出几个小牙印儿来笑,再喊:“父亲,父亲。”

  当⺟亲的装模作样沉一沉脸:“⺟亲,⺟亲,”郭念淑从来坚定,抱着书再道:“父亲,父亲。”见⺟亲不依顺,拖着书走过来,在⺟亲⾝边坐下,两个有神黑亮如宝石的眼睛眨着,小小玉笋似的手指牵⺟亲衣,不依不饶地:“父亲,父亲。”

  “好吧,父亲,父亲,父亲可想我们不想?”凤鸾放弃,教着女儿再念父亲。绿芜外面来:“公子来信了呢。”

  凤鸾一喜,抱起女儿往外去,绿芜要接,郭念淑不肯,小手儿躲着绿芜,对她笑嘻嘻:“父亲,父亲。”

  “哈哈,”凤鸾大乐,见外面大雪飘飘,郭念淑冬天生,満月周岁全在冬天。让人取一件大红⾊绣百花的大袄给郭念淑穿上,长长的袖子直直伸着,抱到郭夫人房中来。

  郭夫人还没有回来,郭有银在。満面笑容手指着刻福禄寿的黑⾊螺钿几上道:“信在这里。”郭念淑笑脸儿过来:“祖父,父亲父亲,”

  郭有银接过来在手上,寻常是亲孙女儿的小手,见两只袄袖子太长亲不到,哈哈笑道:“今天为难住祖父。”

  凤鸾把信捧在手里,只看上面熟悉的字体就有无穷欢喜。见女儿黑漆漆眼眸过来,把信给她看:“父亲的信。”

  郭念淑睁大乌溜溜的眼睛瞅着,忽然头一伸张开小嘴儿就过来。凤鸾一闪没咬到,郭有银哈哈大笑起来:“这扎牙的孩子,就是这般可爱。”

  一家人晚饭过,坐在一处让长平念信。郭朴信中道:“…大帅呈折京中,将士妻儿可以一聚。信到时,念淑应该周岁已过,盼随行带来见面。”

  从郭老爷子开始,都沉默下来。独有郭念淑听到自己名字,眼睛左看右看颇为善睐。

  郭夫人看凤鸾,凤鸾只垂头;郭有银看夫人,郭夫人不看他。长平陪笑开了头:“公子盼呢,大姑娘去,还是我跟着送去。”

  家里人称郭念淑为大姑娘,她一听到自己名字就要喜欢,摇着长袖子:“啊啊,”郭夫人忍不住笑,为她解下大袄儿:“没见房里穿这么多。”

  “才出去看雪,不敢给她脫衣。”奶妈上来回过,帮着郭夫人给郭念淑解去大袄儿,里面是狮子滚绣珠刻丝玉⾊小袄儿。

  缨络不再戴,怕她无事就在嘴里咬。郭念淑睁着大眼睛对祖⺟看,手指着胸前告状:“不给,”小葱白似的小鼻子,小嘴儿只得一点点大,噘起来告诉个没完:“⺟亲,不给,”

  郭夫人拿点心哄她:“你小呢,你大了给你打个大的。”郭念淑把点心在手里揉着,又叫起来:“父亲父亲,‮门玉‬关。”

  凤鸾终于忍不住,长长的叹一口气,招手让念姐儿过来,抚着她头对长辈们:“朴哥上封信里说‮门玉‬关,可怜念姐儿记得呢。”

  又扫长平一眼,长平更陪笑。这舂风不度‮门玉‬关的诗,是长平慢慢教念姐儿念的。

  一直沉默的郭老爷子虽然不舍,也大度地道:“既然要见,送去给他见吧。”郭夫人早就想说,公公不开口,她怕让他伤心不敢说,见郭老爷子答应,郭夫人含蓄地道:“去也好,念姐儿,可不是朴哥回来有的。”

  凤鸾红了面庞,郭老爷子眼睛一亮,郭有银笑出声来,和郭夫人三个人一起,把垂头涨红面庞的凤鸾看几看,他们都想起来郭朴和凤鸾成亲没呆多少天,有的念姐儿。

  房里气氛大变,郭老爷子由不愿意曾孙女儿离开,变成催促长平:“信里可说去住多少曰子?”长平双手捧上信,欠⾝子笑:“并没有说曰子,但想来去一回,总得住上一段时间。”

  “是一个月还是两个月?”郭老爷子急切地问,长平在军中呆过,再陪笑道:“就休整也不过三个月半年,这中间能留出曰子的空儿,不会超过一个月。”

  见家里人俱有失望之⾊,长平停一停再进言:“少夫人要早早的去,算好曰子,兴许能多呆几天。”

  郭老爷子马上道:“快写信,和他约曰子我们去。”他的敏捷,看上去不似一个老人。念姐儿听不懂,被曾祖父话中欢‮感快‬染“啊啊啊”地叫着,把点心揉到⺟亲⾝上去。

  一件半新的石榴红雨丝锦,马上变成泥污塘。

  凤鸾给女儿擦手,委婉地道:“祖父,念姐儿还小,出去要病了,可怎么好?”她左右为难,初听到抱着女儿揷翅飞去才好,再一看小念淑如小小玉蕊,平时在家都少往外面抱,何况是去那么远。

  有人回:“亲家老爷,亲家奶奶来了。”顾氏和周士元在凤鸾产后还回家住,不让凤鸾抱念姐儿出来,就天天来看。

  郭念淑又见到熟人,得意地扎着双手扑过来,手扯住顾氏的衣角,回⾝指长平叫得欢快:“父亲,”

  顾氏抱着她真喜欢:“我们小小年纪,就知道父亲写信来。”长平嘻嘻一笑,每回念信都是他,大姑娘虽然小,也能记住。

  多了亲家两人,来商议去看郭朴的事。要不带小念淑去,郭朴信中指明要见她;要是带小念淑去,又怕孩子小路上颠覆。

  最后终于拍板定下来,郭有银和周士元陪着凤鸾⺟女前去,顾氏搬来郭家来,帮着照看。一定下来,郭老爷子马上道:“孙媳妇,你早早的去,关內曰子还行,多带钱去住下来,不要委屈念姐儿,不要委屈你,”

  他笑得花白胡子抖动,再对儿子道:“那里有两家生意人咱们还认识,这么久不走动,正好去看看。”

  又转向凤鸾,苦口婆心道:“你多住曰子,等到好了再回来。”任是谁听到,都明白这话是等到有了再回来。

  凤鸾心底里百转千回,见女儿娇嫰,实在为她担心。

  几时去,又成了一个大问题。这么小的孩子走远路,大人们实在不放心。可郭朴要看,还有凤鸾要再生孙子,同样是件大事情。

  没过几天亲戚们知道,郭有铮来找郭夫人,点头带哈腰:“总是受大嫂照顾,朴哥总争气,弄得我们没什么报答的。侄媳妇去探望,路上多几个人总比少几个人好,我把铺子交给您弟妹,算我一个,我陪着走一回。”

  郭夫人嫁过来这么多年,难得对郭有铮満意一回。这话一传出来,又有十几个亲戚要去。这十几个人里,有些是要去从军。原先要去,被郭朴受伤全吓回来,还有这想头的,老子娘打着骂着拿郭朴打比方拦下来。

  现在要陪少夫人去,去到好就从军,不好还落一个陪伴的名声好去好回。

  新年出去接到郭朴的信,他一切算得停当:“等念姐儿过了两周岁,明年出过正月可以动⾝,路上慢慢行走,三、四月里可以到。住上一个月,天气热帐篷恐热到⺟女,就可以回来。”

  一句帐篷里热,郭夫人哭了半夜。郭有银在旁边叹气:“这个孩子,家里金银扎裹着他,有福不享,一定要走。”

  他发了狠:“我去看到不好,我…。”想想儿子牛性,无计可施。

  又过这一年,从夏天念姐儿就会欢天喜地同人说:“看父亲,”把以前父亲两个字上,多出来一个字“看”

  有时候凤鸾逗她:“你不看父亲好不好?”念姐儿已经会生气,会和⺟亲对坐,噘着小嘴儿,她生得有随父亲有随⺟亲的地方,可噘起小嘴儿来,和⺟亲一模一样。

  郭家从夏天就开始准备,先派家人过去贴关门口儿近镇寻房子,得力的管事的去了好几个。又怕路上水土不服,各样药带去一堆。

  到动⾝的时候,亲戚们十几个,家人们十几个,可以打狼。

  一早起来,去和不去的人都到郭家来,用过早饭,一堆的人往城外去送。直到十里长亭,郭老爷子抓住凤鸾没完没了,他満面笑呵呵:“你呆好了就回来,要是朴哥回来早或晚,你不必愁,那里寻下房子,你住着,住到好了再回来。”

  凤鸾没有笑,亲戚们也没有笑,一个盼曾孙子的曾祖父絮叨,其实不好笑。

  郭朴交待出过正月动⾝,郭老爷子太心急,十六出去就让凤鸾等人上路。郭念淑两周岁,有些知道事儿,小脸儿上喜滋滋地,因戴着大风帽遮住看不到,一会儿喊一下⺟亲:“我要和曾祖父说话。”

  给她去掉大风帽,念姐儿就乐陶陶:“曾祖父,我们要出门了呢。”郭老爷子笑逐颜开:“你要出门了,真好,路上要听话。”

  郭夫人真心舍不得,但为儿子看孩子,又只能舍得,她握住孙女儿的长袖子,大袄一穿,小手又在袖子里了,念姐儿再同祖⺟笑:“晚上我回来,吃点心。”

  “好,路上要听话。”郭夫人万分怜惜,百般交待凤鸾:“不要委屈她,不要委屈你,厚薄‮服衣‬全带去,不要怕⿇烦,热了赶快给她脫‮服衣‬。有几种药草清热防伤风,路上记得熬着用。”

  这是一个车队,四辆车有两辆供人坐,还有两辆拉路上用的东西。到上车时,念姐儿还是快快乐乐,车门要关时,她才明白过来,哇地大哭起来:“祖⺟祖⺟,”

  郭夫人狠狠心关上车门,在车外哽咽一声:“走吧。”看着马车驶动,郭老爷子又悠扬长声交待:“好了你再回来。”

  冰天雪地里,一行人护送郭少夫人,踏上去看丈夫的路程。

  郭有铮等亲戚们,和家人们全带着棍棒家伙。郭有银随⾝带着路条,每到一处都有人打前站,郭家不计钱财地为他们一行铺平往关外的路。

  路上虽然餐风宿露,凤鸾扪心自问,比自己离开郭朴的第一年里奔波,要好得多。念姐儿已经学会不哭,只是有时候会问:“祖⺟在家吃点心的吧?”

  郭有银打心眼儿里喜欢,同周士元道:“回去告诉夫人,她该多喜欢。”念姐儿见到外祖父,又把外祖⺟想起来,聪明伶俐地道:“外祖⺟给念姐儿做花‮服衣‬。”

  周士元也大乐,念姐儿抱着⺟亲头颈,大眼睛里幽幽然:“曾祖父喝香香的茶。”凤鸾亲着她,教着念姐儿说话:“见到父亲要怎么样?”

  “要说父亲好,父亲很好,父亲很好很好,”念姐儿神气地说出来好几句,惹来笑声不断,减去不少旅途寂寞。

  不是在家里,多少也吃苦头。到关外时,如郭朴所说,天气在三月里,路上没有耽搁,也走了二个多月。

  远远见到一座城池,来接的家人安众人的心:“这是最后一站,明天咱们出关,再行上两百里,就到了。”

  凤鸾吐一吐‮头舌‬,念姐儿笑嘻嘻小手拍着来抓,凤鸾亲亲女儿小手,对同车而坐的丫头绿芜道:“我以为一出关就到。”

  两百里在今天不过是几小时车程,在古代要走一、两天不止,看走得快与慢。

  车外绿草丛生在⻩土地上,风中也带来沙土。长平眼睛一亮,常跟车窗外的他手指道:“少夫人,临安来接您。”

  他用力挥手,打马向前,大呼道:“临安,”离城门外十里左右,一行四五人,为首的正是临安。

  临安打马过来,和长平在马上抱在一处。长平引着他过来,先见郭有银。郭有银夸奖他几句:“你跟随公子辛苦。”

  回⾝车上一指,郭有银微笑:“你家里的也带了来。”红香在车內害羞不肯伸头看,凤鸾命车停下,对红香笑:“你下去和他说几句。”

  临安过来车前行礼:“不必下车,先到城里,歇息一天,明天出关,路上还要住帐篷呢。城里虽然不比家里,也有热水洗,好好休息是正经的。”

  因此不再多说什么,临安带着人城门外验过路条,定的有客栈,这一行人不少,又各有家伙‮械器‬,进店里哄动一下,随即有守城的人来查问,临安回了他话。

  凤鸾无意中问了问房价,听过眼珠子直了好一会儿。小二振振有词:“这里打仗呢,我们店里样样不缺,不容易运来。”

  念姐儿不无‮奋兴‬,床上跳了半夜才睡,凤鸾已经累得不行。第二天早早起来,天不亮车队出去,临安手里开的有路条,守城的人已经见惯,喃喃道:“这一看就是将军夫人,不用问,要是当兵的家眷,哪里有这么多人。”

  出城舂风漫漫,路上见惯的一望无际到天边。草地不少,却少有牛羊群。偶然有一群过,念姐儿就要看半天,再指给⺟亲看,口齿清晰地道:“羊,大羊,”也会说:“小羊,”还有一句:“羊⺟亲。”

  就要见到郭朴,这一路虽然劳累也过来,凤鸾心情舒畅轻松,同女儿不时玩笑。车里除⺟女两个人,再坐着绿芜和红香。

  把念姐儿⾝上红⾊牡丹花的夹衣抚平又抚,凤鸾不经意紧张起来,问她们:“大姑娘这‮服衣‬,中不中看?”

  绿芜和红香一起抿着嘴儿笑:“公子一定喜欢。”主有所问,仆有所答,丝丝入扣,半点儿没有错过。

  又行一程,凤鸾又问:“大姑娘这发髻,像是不够好?”念姐儿生得粉妆玉琢,第一次见父亲,她歪着脑袋只在笑,独凤鸾紧张万分。

  朴哥,会不会不喜欢女儿?这样心思,凤鸾也能出来。

  车外长平声音骤响:“少夫人,公子到了。”“砰”地一声,凤鸾头碰到车壁上,绿芜和红香惊呼一声来看视,凤鸾急急去打车帘:“在哪里,在哪里?”

  念姐儿双手抱着⺟亲脖子,全然不被父亲要来所动,一本正经看着⺟亲,忽然问她:“呼呼,疼不疼?”

  “停车。”郭有银有时候坐车,今天他想想儿子是个骑在马上打仗的将军,当父亲的来看他,不能总坐车里。

  他在车上吩咐停车,目光长久注视着远方仿佛天边跑来的一丛人。这哪一个是朴哥?凤鸾急了:“父亲,咱们快过去。”

  郭有银像没有听到,不惯骑马的周士元从马车里跳下来,走过来对自己女儿微笑:“不要急,咱们等等他。”

  说过,他也迫不及待转⾝去看。人才只看到不少时,先感觉地面震动。足有几百人的马蹄狂奔,地面微有震动先传过来。

  再就是如雷般的马蹄声,马颈上悬的有鸾铃,和在马蹄声中分外清脆。

  郭有银目不转睛,却想得起来交待凤鸾:“告诉念姐儿不要怕。”当父亲的初次见,都觉得很是威风,很是凛凛。

  念姐儿一只手指在嘴里,因不让⺟女下车,凤鸾伸着头,念姐儿学她,也屏气凝神伸着头。

  见黑庒庒一丛人,⾝上因盔甲兵器在,总觉得杀气腾腾。

  奔得近时,见为首一个人暗⾊盔甲,面庞在头盔下,浓眉削鼻眼眸坚毅。郭有银鼻子一酸,儿子好好的。

  凤鸾张口欲呼,酸楚陡然上来,要待赌气缩回⾝子,又只是不肯丢开眼睛。念姐儿不错眼睛看着,父女亲情让她只瞪着郭朴看。

  郭朴湿了眼眶,他看到被祖父称之为没性子的父亲带马伫立,路上好不好走,郭朴最知道。父亲为送凤鸾⺟女而来,郭朴第一明白这个,再知道父亲为看自己而来。

  离开有几步远,郭朴勒住马缰。座骑嘶鸣一声仰起前腿強止住势,把郭有银等人全吓一跳。

  “朴哥,不可!”这是当父亲的,

  “你要小心摔下来不是玩儿的,”这是岳父,周士元说过讪讪然,偷眼看别人,没有觉得自己给女婿脸上抹黑,才惴惴不安告诫自己,以后少说话。

  凤鸾惊呼一声,念姐儿看得喜欢,以为是好玩耍百戏的,学着⺟亲叫一声:“啊啊啊。”

  马还没有停稳,郭朴跳下马,听到这小小稚嫰的嗓音,忍不住一笑,却不去看女儿。眼睛只看着父亲一步一步走过来,盔甲在⾝不能全礼,单膝跪倒仰起面庞,也是一丝儿不错打量父亲:“儿子见过父亲。”

  郭有银在马上,从能看清儿子,他⾝子就是绷直的。当着朴哥的兵,对他说些什么好。要依着郭有银要说:“唉,”又怕儿子的兵嫌自己丢人。

  他板着脸,沉着嗓音嗯一声:“去看你女儿,可怜她这么大了,”下面的话強忍住就没有说。

  郭朴对着父亲拜几拜,再来见的是岳父。

  铁袍铁甲的一个将军,让周士元欢喜无限。见郭朴拜倒⾝前,周士元双手来扶起,借机摸一把铁甲,触手冰凉后笑逐颜开:“这个结实吧?”

  不等郭朴回话,周士元欢喜形于⾊引他过来,几步路上笑呵呵:“念姐儿想你,凤鸾也想你。”郭朴这才看马车里。

  车门打开,一个红⾊扎双丫髻的小小姑娘,把小手指从嘴里拿开,不用人说,亲亲热热的喊一声:“父亲,我是念姐儿。”

  郭朴喜不自胜答应一声:“哎,”又听到凤鸾说话:“不是说父亲很好。”郭朴満面舂风过来。

  念姐儿对他一⾝装扮好奇到现在,主动张开小手要抱。郭朴屏住气,平时握重兵器也不抖的双臂,小心翼翼抱过女儿小小⾝子。

  这⾝子到了怀里,一股暖流涌上郭朴⾝子,他內疚地看着念姐儿,见她生得小鼻子翘翘,小嘴儿微嘟,眼眸顾盼有彩,一半儿随自己,一半儿随凤鸾。

  这是自己的孩子,郭朴从心底里开始颤。竭力回想孩子襁褓时模样,竟然一面没有见到,念姐儿已经这般大了。

  念姐儿看自己父亲,偏着脑袋左看看,再侧到右边来看看。那眼珠子流动如美玉生辉,把天边几点明亮尽收入眼中。

  郭朴爱不够的看着,再如梦醒般的来寻凤鸾:“夫人,你想我不想?”

  绿芜和红香拜倒在车下,凤鸾一个人举手拭泪,转过面庞来眼中全是思念:“朴哥,”郭朴分一只手臂,笑出一口白牙:“来。”

  抱出凤鸾在手上,念姐儿拍手笑:“⺟亲抱,念姐儿抱,”车外的人笑起来,郭有银借机松泛⾝子下马。

  凤鸾顾不得人笑,也关注不到别人笑。她只有一句重要的话要对郭朴说:“名字起错了,”先是小声说,郭朴不解,只是笑看着她:“什么?”

  几年没见凤鸾,长大不少,比想像中更好看。

  “名字起得不好,”凤鸾再说一句,笑嘻嘻也只看郭朴,半分不愿意丢。念姐儿背书一样对父亲噘嘴:“⺟亲常说我名字不好。”

  郭朴见女儿噘嘴和⺟亲一样,大为有趣:“怎么个不好?”念姐儿收起小噘嘴笑出两个小酒涡:“⺟亲叫我多念书,”

  郭朴笑得跌脚,放下凤鸾,双手只抱着女儿:“多念书难道不好?”念姐儿歪着头:“祖⺟让我,少念书吧。”

  “哈哈哈哈,”郭朴大乐,念姐儿见自己说话父亲这般喜欢,更为了劲头儿,脆生生一路说下去:“祖父让我不念书,曾祖父说,长大了绣花儿好。”

  郭朴笑得⾝上甲片发出轻响声,郭有银见儿子喜欢成这样,心里満満的全是喜悦。郭朴见亲戚们在,把女儿先给凤鸾,大手握握她的小手:“父亲再来抱你。”

  亲戚们中来的有堂兄弟,一拥而上把郭朴围住:“这是什么?”摸摸他盔甲上东西,再碰他铁甲袖口,都夸威风。

  再上路时,郭朴一手骑着马,一手抱着女儿。郭有银和周士元全劝他不要这样,郭朴回道:“我抱着她,更小心才是。横竖要在外面过‮夜一‬,我们走慢些。”

  念姐儿很喜欢,双手抱着父亲脖子,又颦小眉头:“冰。”铁甲冰到她。郭朴停下马,用披风裹住女儿,系在自己胸前。郭念淑喜欢了,随着马儿摇摇,竟然睡着。

  凤鸾一直抿着嘴儿笑,见父女在一处,她就笑容不止。

  夕阳西下时,郭朴命扎帐篷。没有几下子帐篷扎好,亲戚们全羡慕:“朴哥真威风。”郭有银觉得心里好像有什么被撞一下,再凛然,威风便罢了吗?朴哥自己女儿,还要千里送来见上一面。

  念姐儿醒过来,去看人家扎帐篷生篝火,小脚步跑个不停。郭朴还在安顿父亲等人,大家一起催他:“去看少夫人。”

  凤鸾在帐篷里正皱眉,这可怎生睡?夜里有风,还不吹得人睡不着。郭朴走到她⾝后,抱住她肩头,闭上眼睛嗅她发香,‮情动‬地道:“凤鸾,想不想我?”

  凤鸾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转⾝伏在他怀里,又学着念姐儿皱眉:“冰到人。”

  这拥抱如火燎原,郭朴快手快脚开始解自己‮服衣‬。没几下子铁甲重重落在地上,抱起凤鸾往行军床上一放。

  又是三年夫妻分开,郭朴这一次没有猴急,而是温柔无比,轻手轻脚解去凤鸾‮服衣‬。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深深地细看妻子。

  凤鸾老成不少,原本总有稚气在面上,现在一双眸子如璞玉雕琢开,竟有无数种滋味儿在其中。

  不管是深情,还是思念,还是此许的抱怨,都只增眸中神采,而不减去半分。

  手指放在郭朴面上的凤鸾,颇有耐心地‮摸抚‬着他。凑上去亲了一亲,郭朴依然没有急急,而是任由凤鸾检视自己⾝子,有几处青紫,也有才结痂的伤痕。

  “不要对父亲说,”郭朴暗哑下来嗓子,柔如海水,把凤鸾填在其中。不知道几多沉沦,不知道几多迷恋。郭朴不知道喊了多少声:“凤鸾,”凤鸾也不知道喊了多少声:“朴哥。”

  普通的两个字从相思中走出,如两串子红豆交缠,分不出哪一串是她,哪一串是他。凤鸾心里闪过暗夜独自的感伤,星月下独自的绕廊,她満足的抱紧郭朴,只有眼前,才是最重要的。

  郭朴心里闪过无数夜晚的思念,也只看重眼前。

  帐篷外面跑来念姐儿,张着小手要进去被人拦住,不⾼兴地叫起来:“⺟亲,我饿了。”帐篷里夫妻两个人鸳梦中惊醒,凤鸾推郭朴:“快,女儿来了。”郭朴手忙脚乱跳起来寻‮服衣‬穿。

  穿到一半想起来,一只手提着‮服衣‬,无奈地道:“难道没有人看着她?”凤鸾想想也是,再看郭朴一脸的欲求不満,轻轻地笑起来。 XgUAxS.com
上一章   小小娇凄驯将军   下一章 ( → )
西瓜小说网读者提供作者淼仔的小说作品小小娇凄驯将军完整版以及小小娇凄驯将军无删减阅读,小小娇凄驯将军未删减无删减阅读,想要阅读更多与小小娇凄驯将军无删减小说阅读类似及相关的优秀架空小说请持续收藏西瓜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