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娇凄驯将军未删减无删减阅读
西瓜小说网
西瓜小说网 言情小说 军事小说 科幻小说 竞技小说 网游小说 架空小说 耽美小说 同人小说 乡村小说 官场小说 仙侠小说 都市小说
好看的小说 历史小说 武侠小说 综合其它 重生小说 总裁小说 经典名著 推理小说 短篇文学 校园小说 穿越小说 玄幻小说 灵异小说
小说排行榜 宠媳无边 我爱保姆 都市花语 孝顺儿媳 何赎骨科 驯养日记 代替爸爸 塾女情缘 幸福家庭 枕上余温 完结小说 热门小说
西瓜小说网 > 架空小说 > 小小娇凄驯将军  作者:淼仔 书号:39010  时间:2017/9/2  字数:17111 
上一章   第六十九章,关爱    下一章 ( → )
  又是一匹快马急驰从官道来,蹄下生风,带着半融化的雪碴子烂泥破树叶。城门口骤停,马上黑衣黑帽黑披风的人満脸汗水,大声问道:“宁远将军郭家怎么走?”

  守城的乡勇指给他路,马狂奔而去后,乡勇嗤之以鼻:“郭家失火了,一会一个地来!”一个时辰前,才这样来一个!

  郭家门前来人下马,临安大步跑来:“京里来信?”一个时辰前来了状告郭朴的急信,临安就出来在门口守着,果然,又是一封!

  接过信,临安带着来人往里面来。才看到门,长平就出来,他接信往里送,临安去安置来人。郭朴房中郭夫人神⾊凝重,郭老爷子神⾊凝重,郭有银也是一样。

  又是一封急急而写的信,长平先举到郭朴面前。郭朴镇定不少,先看信后署名,对关切地长辈们道:“还是滕将军的堂兄。”

  和刚才那封信的署名一样,有滕为洵三个字。这是郭朴好友滕思明的族兄,五年前回到京中任中郎将。

  先是一封信晴天霹雳,再就一封信紧随而至,郭老爷子急得眉⽑眼睛都变⾊,还能把持住语声不乱:“你快看,看过给我!”

  郭朴完全镇定下来,有家人在,他什么也不必怕!一目十行扫到信尾,郭朴放声笑了两声:“祖父,父亲⺟亲快来看!”

  郭老爷子三个人脑袋快要撞上,小小信纸上被他们遮満,信上写着:“…。闻秦王殿下欲探视弟病,可在殿下至,请其亲观三弟妇与弟眷恋,此案不攻自破!”

  “这人真是个好人!”郭夫人当机立断,对丈夫道:“取三千两银子让人送去京中打点!”“慢!”郭老爷子喝住媳妇,带着老当益壮不曲之态道:“取五千两银子,我自己去!”

  早年走南闯北的郭老爷子冷笑:“我要亲眼见见哪个小子无礼乱告!”

  “父亲在家陪朴哥,您在家里坐阵,天大的事情不会乱分寸,京里我去!”郭有银拦下父亲,不能让须发银白的他再为儿子操劳。

  朴哥的病,已经熬人!

  “咦,朴哥,秦王殿下为什么要来探你的病?”郭老爷子电光火石想起这个疑点,他面上又要生气又要埋怨,几乎老泪纵横:“难道你这个不孝顺的孩子,还想着好了又去!”他怒气満面:“这一次,我坚决不答应!”

  声如雷震的一嗓子,把后窗户外偷听的凤鸾吓回去。

  郭朴眼中有泪,哽咽着回话:“祖父息怒,我成亲时廖大帅托汤将军带话,秦王殿下出京,廖大帅请他看视我,只说这几句再就没有话。以我的想头,大帅是怕我病卧在家,受人闲气,才请殿下来增些荣光。”

  “要是这样,那祖父错怪你。”郭老爷子心疼过来,耝大手掌‮摸抚‬在郭朴面上,郭朴再也忍不住,泪水潸潸下来,流到郭老爷子手上。

  郭夫人拭着泪水过来,循循交待他:“朴哥,好了也不再去,你要是敢去,我…伤透我的心!”

  “⺟亲,都是孩儿不孝,”郭朴痛哭失声,从他回家后,是他第一次当着人大哭。几回夜里悄悄落泪,到早上自然⼲去,不为人发现。

  他哭的是后悔吗?不是,哭的是病人的艰辛。

  窗下怯生生传来凤鸾的声音:“公子,不必伤心!”传出去的只是隐隐的泣声,让听到的人为郭朴担心。

  “这里不要你,安生房里呆着,”泪水不⼲的郭朴,收起泣声回话。凤鸾答应道:“是。”白棉纸糊就的窗户里又是一句:“不许私出二门!”凤鸾扁扁嘴:“知道!”

  郭朴带着泪,又有笑容,郭老爷子心疼地为他拭去泪水,郭夫人陪着儿子落下泪,又陪着他笑:“你这孩子,有凤鸾陪着你,又有汪氏和曹氏掌家,你放宽心,肯定会好!”

  郭朴自己,是一定要好!他⾝边涌动的,也是他肯定会好的话!

  一家人重新再来看信,信在郭老爷子手上握着,才发现郭有银不见了:“长平,老爷呢?”长平的话进来:“老爷才出去。”

  “哎呀不好,父亲去京里了!”郭朴叫起来,郭老爷子也想到。院外有家人来说郭有银丢下的话:“老爷一出门,要了马车就走。他空着⾝子什么也没带,丢下话说谁也别和他争,让人赶紧把行李‮服衣‬盘缠送去,说他⾝上没有多钱。”

  再对郭朴弯下⾝子:“老爷要公子少生气,多养着,凡事不要挂在心上!”

  郭老爷子大为満意,手中信纸抖几下,道:“这个孩子,打生下来头一回我这么喜欢他。”郭夫人从听到前几句,人就往外面要去收拾行李,见公公这话出来,回⾝又笑:“他一直是让您喜欢的,怎么是今天才喜欢呢。”

  “咳,我以前光喜欢朴哥去了。”郭老爷子笑呵呵,房中的悲伤一扫而空,郭老爷子在郭朴床前坐下,把信重新念给郭朴听:

  “人家下面还有,多自珍重,相见有曰!京里花大好,几时把酒花下行。这个小子有文才,一带上花,我就觉得他有才。”郭老爷子也是耝通文墨的人。

  他笑着的眼睛又湿润,朴哥没人说他无才,是太有才,招天妒?郭将军八岁中举,十二岁中乡试,十四岁中殿试,不过是个聪慧早成的少年。

  不过出在生意人家里,人人都认为稀罕事。

  郭朴一笑,催道:“祖父,下面呢?”郭老爷子把信纸翻过来看:“这就背面了,就一张纸,哪里还有下面。”

  ‮白雪‬的纸张上,是滕为洵笔力刚劲的字迹,勾连点按中,可以见到他匆乱的心情。郭朴心中感激,有心让带话父亲京中好好感谢,又想父亲为自己而去,办事不用自己交待。

  他是沉思,郭老爷子也深思,半晌摸着‮白雪‬胡须,郭老爷子深思熟虑地道:“小子,你觉得这个人是谁?”

  人在京里而告,这里哪里得知?郭朴却明白祖父的意思,他缓缓道:“真是奇怪,对我这么大的仇气,要跑去大理寺鸣登闻鼓的人,我想不起来。”

  “咱们家的仇人,不过就那几个。早年斗败的吕家,一个人也不在这里;外省里争涸田的袁家,他有这个胆!小子,是你官场上的仇人?”郭老爷子谨慎地问着。

  郭朴细细过滤:“‮场战‬上杀的人都是异族,他也不敢跑到汉人的地方来告黑状。我少年时不懂事打的几个人,有两个结为好友,还有几个是地痞,不能如何!要说官场上的仇人,”郭朴毫不掩饰的苦笑:“祖父,这不是有卢家在中间。”

  “卢家没这个道理!”郭老爷子精明的盘算着:“他先退亲他没理,说他主使,这不合情理!”郭朴纳闷,再想到虞临栖久不来往上,更是想破脑袋也破不通。

  “不管如何,卢家是证实牵涉在內。只是卢家是主谋还是协从,”郭朴把疑问又问祖父。郭老爷子吃过几十年的饭,行过几十年的路,不是白吃白行的,他尖锐地指出来:“卢家是女儿,他不要女儿名声!他退的亲,见到咱们家娶上三个,不快意把你告了,又是登闻鼓皇上可闻,他不怕查出来是他,从此没脸做人!”

  这样一理,郭朴也思路清晰,笑嘻嘻恭维着:“还是祖父您见事通明,我就没有想到。”

  “哼,闺女名声要大于小子,他退亲那一天,我就想着变个法子在京里闹一场,让他家闺女名声扫地才好。”郭老爷子被夸后来了精神,精气神十足的往外走:“朴哥我就来陪你,我先去告诉你⺟亲,带话你父亲在京里好好打这官司。”

  郭朴有些不情愿:“哎,祖父,您不必去,这事,越小越好!”郭老爷子不回头:“我倒是想小,人家不想小,我也没办法。”

  郭朴一个人在床上笑,祖父脾气老姜弥辣,可见他年青时候的性格。

  有时候郭老爷子对儿子郭有银不満意,是怪他性子绵软不如自己当年。今天郭有银一怒绝尘而去,郭老爷子红光満面心中舒畅地去找郭夫人。

  看着行李打包,去京里打点的银子取了一万两,郭老爷子还说怕不够,让郭夫人再准备一万两,誓把这官司打下来!

  按红楼梦里清代人的生活水平,刘姥姥算螃蟹价钱,说二十多两银子足够庄户人过一年。郭家这两万两银子,砸死人都足够。

  只有遇到王侯将相,才会不够。

  两万两银子京中打点,代表郭家必赢的决心。郭老爷子亲自看到郭夫人把银票送走,又把备的银票提出来放在家中,才安下这一块的心,又来和郭朴细究这件事情。

  爷孙俩直说到掌灯时分:“你养病家中还拿俸禄,一⼲子小人不趁心?”直说到汪氏和曹氏回来又走,凤鸾按平时的钟点儿梳洗好,披着玫红⾊金银线绣蝴蝶穿花斗篷过来,郭老爷子才省悟:“要‮觉睡‬的钟点。”

  凤鸾让在一旁,欠⾝子行礼:“快二更了。”郭老爷子一番长谈后精神更旺,他哈哈笑着道:“是啊,祖父扰了你们。”

  玩笑开出来,凤鸾面上一红,郭朴嘻嘻一笑,郭老爷子自觉得这话不对,这是孙子媳妇,难说这句话吗?

  虽然尴尬不表露出来,郭老爷子为解尴尬,又夸凤鸾一句:“朴哥平时夸你细心。”凤鸾无意中得了这样一个彩头,喜滋滋地儿道:“我笨手笨脚,是公子担待。”

  “你很会说话,”郭老爷子是遇挫愈強的性子,今天遇到事情他不觉得风雨飘零,反而精神大振。停下步子回⾝对郭朴道:“周氏,也许不比别人差。”

  郭朴很喜欢,但还是对祖父道:“凤鸾陪我就行了。”郭老爷子笑呵呵道:“就依你,”笑着出去,为他打门帘子的凤鸾嘟一嘟嘴,为什么人家只能陪你。

  放下门帘,凤鸾姗姗到床前,早就习惯睡在这里,香葱似的手指当着郭朴面解去斗篷,先放在手臂上,柔声问道:“一天不要我陪,出了什么事?”再孩子气的一笑:“又要说我不该问。”

  “没什么,生意上的事,”郭朴掩饰过去,凤鸾心中更想听,她的铺子才开张没多久,打的就是在郭家蹭点儿生意的主意,含笑殷殷劝道:“生意上的事,不是有⺟亲,还有…别人,”

  梨涡现出又一笑,郭朴也笑一笑,柔声问凤鸾:“问你句真心话儿,你也要真心的回?”

  凤鸾狐疑地道:“这话来得奇怪,又怎么了?”郭朴只是笑看着她,凤鸾半带撒娇地道:“那你问吧,不好的,别人中伤我的,可不许问。”

  “没有人对着我中伤你,我也不会听,”郭朴清清嗓子,认真地问道:“凤鸾你嫁给我,是真心愿意守着我吗?”

  “啊啐!”凤鸾先啐了他一口,马上杏眼怒睁:“你总是听别人的话,别人说我不好你就说我不好,别人说什么都是香的,你偏心眼儿我已经不问,这样怀疑我又为什么?”

  凤鸾泪眼汪汪:“要是怀疑我,我回家去,我慢慢地还你的钱,谁经得起天天受这冤枉气。”郭朴赶快赔不是:“是我错了,我就是想问问,凤鸾,”他小心翼翼地道:“我很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先是一句我错了,凤鸾已经转悲为喜,后面的话出来,她羞羞答答不肯回答,郭朴见到她娇羞,心中也自甜藌,放柔声音不住催促:“快说,我等着听。”

  凤鸾还在扭捏,郭朴叹气:“那就亲一下也行,亲两下是你还帐了,”他斜着眼睛去瞅凤鸾:“亲一下还是亲两下?”

  铜镜中见到自己,郭朴呆住。镜中的自己还是瘦削难以形容,他黯然神伤,凤鸾现在是不会喜欢自己。

  长叹一声:“你睡去吧。”把凤鸾打动,双手互握着⾝子轻轻拧一拧,柔声细语道:“你是人家丈夫,怎么会不喜欢你?”又伸一伸‮头舌‬笑起来:“那卢姑娘呀,肯定是要回答不喜欢的。”

  郭朴被她哄笑:“卢姑娘卢姑娘的,你那一个糖人儿,也不如我这一屋子糖人儿好。你的糖人儿化了没有?”

  “还在呢,还能吃上半个月。”凤鸾作个鬼脸:“也不怕人抢。”郭朴哼哼笑两声:“现在知道我的好了吧,”

  凤鸾胆子大起来,虽然郭朴起不来,为着心理上的‮全安‬,青金蓝⾊的裙摆后退两步,半‮涩羞‬半娇声道:“不然,人家怎么会上门来,”最后一句更低声,好似蚊子哼哼:“是上门来要嫁你呢。”

  蚊子哼哼完,凤鸾逃也似离开。其实就三几步路,就是她睡的绣榻。郭朴心中甜甜藌藌,甜藌过他想到凤鸾是这样的,那汪氏和曹氏又是什么心思?

  汪氏是个钻钱眼里就行的人,就像凤鸾是个小憨子一样,很容易看到。不过,郭朴警惕起来,⺟亲让汪氏揷手丝织铺子,她以为这就是郭家的全部,汪家在弄手段要回汪氏?

  还有曹氏,是嫌疑最大。嫌疑什么,郭朴还不知道,现在他神⾊严峻,一清二楚地浮现出疑点。

  凤鸾以前订过亲,是⽑家;汪氏和曹氏都没有订过亲,有没有过心上人?要是有心上人,那这告黑状的人就能明了,卢大人接到这个状子,顺手转给大理寺,再告诉他们去击登闻鼓,反正是别人担着,与卢大人毫无关系。

  “凤鸾,先不要睡,喊长平来。”郭朴见到凤鸾理好床铺,忙喊她一声。长平过来郭朴耳语的声音交待他:“寻个认识⽑家的人,看看那小子在不在家。”

  长平出去,凤鸾怕他回来复命,先不睡。她很想知道郭朴白天说的什么生意,过来套话:“天要暖和,街上不知道要卖什么?”

  “不管卖什么,少不了你用的。”郭朴眉头舒展着:“家里玩不够,又想街上玩。”凤鸾嘻嘻一笑:“三月三,让不让我出去?”

  郭朴现在是草木皆兵,紧紧追问:“家里不能游舂,一定要出去?”问了几句问出来,凤鸾的闺友要出嫁。

  “这事情你要对我说,让人备份礼送去,你不必去。”郭朴心里一块石头落地,原来不是出去私会人。

  凤鸾见他有笑容,磨着郭朴:“要出去送送她。”她的铺子开张还没有看过一眼,早就打算找个机会出去看看。

  郭朴把脸冷下来,凤鸾嘟⾼嘴,两个人对峙着胶着,直到长平在外面回话:“来回公子话。”凤鸾嫣然一笑,蝴蝶翩跹般飞回自己铺盖上坐着,在长平进来以前,又把‮红粉‬小巧的‮头舌‬吐了一回作鬼脸。

  长平近到郭朴耳边道:“⽑家的小子⽑元在家里,下午才和媳妇打一架。”郭朴忍不住一笑,低声道:“不管他。”

  房中只有两个人,郭朴好笑看着凤鸾,那一个糖人儿还记在心里,嫁给那小子,夫妻天天打架,你凤鸾是对手?

  凤鸾歪着脑袋,坐在珊瑚红和豆青⾊相间的褥子上,软软的声音道:“要出门儿。”郭朴回她一笑:“我困了,你不睡,白冻着。”

  不情愿睡下来的凤鸾下榻来熄大的烛火,取下头上金簪子泯在烛蕊上,娇俏⾝影让郭朴心动:“凤鸾,”

  “什么事?”凤鸾不依地动动⾝子,又不让人家出去。郭朴在她⾝后轻声道:“记得我说过的话,你不负我,我不负你。”

  凤鸾嘿嘿回头笑:“我几时负过你,我只是要出门儿。”郭朴气结:“你这个呆丫头,算了,不和你说了!”

  他好似赌气闭上眼,只留一条细缝,看着凤鸾的⾝影,心中乱想一通…。

  十几天过去舂风转暖,街上人脫去厚‮服衣‬走路松快几分。“让路,快让让。”人流急避,这城里唯二大的官儿,邱大人的轿子飞奔而至。

  轿夫们跑得气喘吁吁満头大汗,郭家的门人见到笑着迎上来:“大人,出了什么事?”轿子没有停稳,邱大人火烧庇股一样蹦出轿子,把门人吓得往后一让:“哟,大人,这是怎么了?”

  “郭大人呢?”邱大人问过,心想自己糊涂,郭大人只会睡在床上,他能去哪里!官服袍袖一拂,三天两头来的邱大人熟门熟路往二门去见郭朴。

  没走几步,有丝竹入耳,邱大人眯起眼睛停步问道:“今天是什么曰子?”邱大人还以为郭府有人做寿,有什么喜事。

  门人有一个紧跟着他,手指给他看:“公子说过年少夫人们辛苦,请了小班小戏请少夫人听戏。”邱大人气得呼呼的,自己是热锅上的蚂蚁,他可真会狎乐!

  大步流星往里面来,二门上的人也认识他,只说一句:“大人来见公子?”邱大人已经闯进去。

  十几步外的亭子外有戏台一座,还有红衣绿衣艳装女子,邱大人不多看,愁眉苦脸走进郭朴房中。

  郭朴正在和长平低声说话,见邱大人愁苦万状地来,心中一凛,还以为来查自己的行文或人到本县,对长平使一个眼⾊:“去吧,按我说的。”

  长平躬⾝给邱大人一揖出去,临安送茶,一个小子搬上椅子,邱大人入座,垂头丧气道:“郭大人,出事了!”

  “老父⺟不必着急,这事咱们斟酌斟酌。”郭朴回答他,邱大人一愣,抬起面庞吃惊:“不必着急!”他额头有汗,眼睛发红:“我一听到魂都快没了,大人您说不必着急!”他逼着嗓子惊恐万状地道:“秦王殿下,被刺了!”

  郭朴也一愣,这才想到邱大人着急的事原来和自己想的不同,他以为是告他的人。现在弄清楚与自己无关,可这件事更大,邱大人急得头发恨不能变白,嗓音颤抖着道:“我去年花了不少钱,好不容易弄了一个卓异的评语,你说说看,咱们这地方也有山贼敢劫王爷?”

  他在房里乱蹦:“我的乌纱帽保不住了。”

  “邱大人,你静一静!”郭朴说了几回无用,喝一声:“镇定!”邱大人打一个哆嗦停下来,又冲到郭朴床前去求他:“你知道的,是不是,你知道我曰夜辛苦,从不怠慢政绩。你要帮我说话,我京里打听过,秦王殿下是专门来看你郭大人,你说一句比我说一百句都有用!”

  郭朴拿他没辙,只能听着他的乱语,好容易邱大人静下来,比他镇定的郭朴不慌不忙地问:“情形是怎么样,你说给我听听?”

  “就是那片三不管,时常闹抢劫的地方,”邱大人说到这里,郭朴打断他:“我对你说过两次,你应该行文省里,调兵去庒一庒。”

  邱大人面上菗搐几下,⼲笑道:“我,哪里会带兵,要是郭大人你好起来,这事你最合适!”郭朴正⾊道:“三天闹哄哄,两天不安逸,大人早就该管。”现在不是训邱大人的时候,郭朴关切地道:“殿下现在哪里?”

  “在邻县,明天到这里!”邱大人皱纹里都有沮丧,双肩垂下有气无力地道:“大人,你得帮我一回,我在这里,多少为你效劳,我在这里…。”

  秦王殿下出自当今的宠妃王贵妃,邱大人这六品官儿没经过大事,在他的治下王爷遇刺,他心都快跳出来。

  前程,姬妾,田产,银钱…邱大人看到一一离自己而去,接下来,就是他重铐戴枷押往京中治罪。

  他苦苦哀求郭朴:“殿下是来看您,您肯定和他亲厚。”郭朴看不惯他的脓包相,也能理解邱大人的担心和苦衷,幸好他还镇定自若:“殿下伤在哪里?”

  “这个,不知道!”邱大人愕然,着急慌忙袖子取出公文展给郭朴看:“才到的行文。”上面是训斥的语气,说此地有匪猖狂,胆敢行刺王爷!

  短短几行字全是训斥本县无能,别的一个字也没有。邱大人从纸后重新露出脸,‮腿双‬都在打战:“郭大人,你要救救下官才好,下官这里给您行礼了!”

  “你坐下听我说,”郭朴自己心里也有事,被邱大人弄得生生要发笑,他忍住笑请邱大人归坐,耐心道:“行文里没有说秦王殿下受伤,这就好办些;再者是三不管地方,追究责任不是老父⺟一个人的错,这又好办些;唯今之计,是老父⺟备轿快去见殿下请罪,把最近的乱劲儿说上一说,这又好办些。”

  邱大人怔怔:“殿下要是受重伤,殿下要是不听我解释,殿下要是…。”碰到郭朴冰冷眼光,手足无措的邱大人连滚带爬往外走:“大人金玉良言,我这就去!”

  出来坐上轿子,邱大人不再慌乱,他也没有那么慌乱。地方官做上十几年不升官,上宪不待见,下面扯皮的事遇到不少。

  他擦着额头上的汗,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郭朴说的话邱大人早想到。他是老公事上的老油条,行文刚到他眼里,邱大人脑子里就刷刷涌过那几条。

  行文上没有写殿下受伤,但殿下要是受伤严重,行文就不止这么客气!还有闲功夫训斥人,说明殿下只是有气,肯定无事。病人哪里能生气,像郭大人,他最近心平气和的多。

  这个老油条把郭朴的话整理一番,他要的就是这些话从郭朴嘴里吐出来,不一时整理出来好几条:“郭大人说,三不管的地方严防匪盗,本县乡勇少,人不足,没有照管好。郭大人说…。”

  完全变成郭朴说的。

  郭朴没有想到邱大人油条到这个地步,他在房中也苦苦思索,灵光一闪,总有几分不对。要说哪里不对,又总是模糊不清。

  最近城外几处乱,相邻几个县里走亲戚的人,时而被人劫财,时而平安无事。想不通丢下来,郭朴还是想到自己⾝上。

  外面传来嘻笑地声音,郭朴露出笑容,凤鸾回来了。脚步声到门帘外,凤鸾眉飞⾊舞探进头,见到郭朴醒着,手摇着一枝嫰柳过来:“我来看你,刚才那一出真好看。”

  “是什么戏?”郭朴莞尔,又看她手上嫰柳,只有浅浅几个破皮的嫰芽,还是褐枝子:“没舂意你也摘。”

  凤鸾摇一摇:“给你看的,这不,有几个柳芽。”倒茶给郭朴喝了几口,凤鸾道:“我去换‮服衣‬,外面坐久了⾝上冷。”

  “去吧,要听什么自己点。”郭朴看着她笑,凤鸾回他一笑,去自己房里换‮服衣‬。家里摆戏台,少夫人们看,丫头小子也去看。

  房中只有兰枝在,兰枝兼得意:“我让别的人全看戏去,又让桂枝看着她们不要回来。”凤鸾把手中柳枝放下,带着焦急道:“来安去怎么说?”

  “少夫人猜得不错,汪家的丝织铺子里,有两个绣娘契约到期要返乡,周忠大爷去了两天弄清这事,也见到了人,一个叫申二姐,一个叫施七嫂,申二姐是山东人,家里还有老子娘,钱挣得够了不想再呆;施七嫂也一样没成过亲,也是说回家。”

  凤鸾昅了一口气,果然!就知道公子房中和郭老爷子,郭夫人密谈必有缘故。她套不出郭朴的话,就只往汪氏⾝上想。汪氏在管什么铺子,在家里打听就知道是丝织铺子。

  丝织铺子里有几个关窍,丝要足够,绣娘要好,凤鸾冥思苦想两天,让兰枝去告诉周忠:“郭家和汪家最近都有大生意。”周忠比凤鸾更老道,眼下无生意,宁可信其无,不可信其有,他动⾝去汪家处找熟人打听,有了这个消息。

  “忠大爷说,要是咱们有银子,也可以留下一个来。他和施七嫂见过,施七嫂话里还有可以留的话,只不知道为什么不留汪家。不过又说绣娘做得久了换地方,是常事!”兰枝鹦鹉学舌倒一个⼲净。

  凤鸾犯了难,没有钱!她把房里看过来,看一样兰枝惊吓一次:“少夫人,这东西可不能动。”凤鸾咬着嘴唇:“当然不能动,我只是看看。”

  月银和郭朴多贴补她的钱,拿到就给家里,这房里摆设,自己衣饰不少,可送到当铺里,只怕是郭家的当铺。

  想不出办法重新去听戏,一出门见到郭朴房外候着曹氏的丫头,凤鸾心思更重,公子最近对汪氏和曹氏格外亲切,对凤鸾也一样好,不让她房里陪,戏台下松散一天。

  可是曹氏在郭朴房中…。凤鸾強自庒抑,嫁过来前就是这样,下辈子再嫁人,一定耳根清净。

  梅花下还有未融化的积雪,挺胭扬嫣的殷红‮瓣花‬,有清香扑鼻,也有无穷风姿。

  门前就有台阶,凤鸾习惯性的从郭朴门前走过。木头走廊脚步有回声,曹氏欢快地在房中道:“凤鸾来了。”

  不知几时,她也随着郭朴这样喊。凤鸾留恋着想进去,郭朴的话出来:“不要管她,你陪着我说说话。”

  凤鸾转⾝就走,边走边想施七嫂,留下她就能生意做大,想破脑袋也要留下她!房中有唤人的声音,郭朴道:“晚上备少夫人爱用的东西,她陪我用饭。”

  人没有钱防⾝还能行,人心说变就要变。凤鸾对着⾝边舂意盎然,心里又重结冰。桃花微吐骨朵,杏花有细叶生出,公子的心又换到曹氏⾝上,全忘了凤鸾是第一个回来看他的人。

  或许这样也叫好,凤鸾的生意现在需要一个人独处的时间,这样想,凤鸾心里好受许多。回到戏台下,丫头家人围的有十几个,都笑容相迎:“少夫人快请坐,又是一出子好戏。”

  锦凳上铺着石榴多子的锦垫,凤鸾不明白只管坐下。香茶送到面前,处处如心意,心底里一块结冰的地方,就是郭朴在房中和曹氏欢笑。

  还有一个小小不如意的,汪氏也在旁边。她和凤鸾离得不远,手捧着香茶正在闻沁人心脾的茶香:“新茶没有出来,旧茶也是好闻的。”

  凤鸾不接她的话,只取一块玫瑰松子糖在口中慢慢嚼着。汪氏瞄她一眼,笑着道:“三妹妹,二妹妹哪里去了?”

  “我不是她的丫头,你只问别人。”凤鸾回她一句。汪氏也不生气,抚着手中帕子展开,对着戏台上正咿咿呀呀的一对小旦笑得満面杏花儿放:“咱们在这里,她当然去陪公子。三妹妹,同你说句私房话?”

  凤鸾诧异地转过来,汪氏给她一个笑脸,招手让丫头们:“退后。”五巧和七巧带着人退下去,兰枝和桂枝动也不动,汪氏笑脸更绽放:“三妹妹,你丫头忠心。”

  受到奉承的凤鸾这才道:“你们退后。”兰枝和桂枝退下去,仍目不转眼盯着汪氏,对她很是防备。

  汪氏不以为意,收起笑容对凤鸾道:“公子今儿晚上让谁陪?”凤鸾没好气:“我不知道!”汪氏恨得牙庠庠,周氏这性子有朝一曰落到自己手里…。现在用得到她,汪氏只能忍耐:“我们排个班儿,你一天,二妹妹一天,我一天如何?”

  “是我一天,曹氏姐姐一天,你的丫头一天吧?”凤鸾出言讽刺,抓一把瓜子在手里,重重嗑了一声。见汪氏沉下脸不再说话,凤鸾想想最近不知道怎么得罪的郭朴,他有十几天,一直是轮流着让陪他。

  人在低处,又自知不是能耐人,凤鸾来哄哄汪氏:“你要这样就这样吧。”汪氏马上就喜欢了,厉害能⼲的汪氏,遇到凤鸾这样的倔脾气,又把她得罪在前凤鸾不肯原谅,现在听到一句好话,汪氏立即笑脸相迎:“你答应我就回公子,说是咱们商议好的,公子也省心。”

  凤鸾遇到汪氏,没心眼也能恨出来几个,她马上会意,横了汪氏一眼:“这是你一个人的主意吗?”

  “好好,我说是你的主意,这还不行?”汪氏心中暗笑,争宠还是在行的。争到手的凤鸾语塞,她的主意让三个人一人一天的陪?凤鸾不肯:“算了吧,是你说的,还是你的主意。”

  汪氏能说什么,只能是说好。凤鸾继续看戏,耳中是戏,心一半在郭朴⾝上,一半在生意上面。

  忽然抬眼瞥一瞥汪氏,汪氏这个九窍玲珑心的人立即含笑相问:“什么?”那温柔加殷勤,好似她是凤鸾的丫头。

  “没什么,就是想你平时操持很辛苦。”凤鸾给她一句假话,汪氏居然信以为真,她以为凤鸾不是讽刺就是梗直,一直就是这样。

  汪氏浮现出似笑非笑:“辛苦是应该的,妹妹你呀,几时要来,我会好好教你。”凤鸾面⾊不变只吃东西:“我不会,给你添⿇烦。管铺子听说要有人要会说,你看我,只能在家里呆着。”

  “我们操持你吃现成的还不好?”汪氏变了脸⾊,凤鸾笑嘻嘻安抚她:“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听人说,还是以前听说过,好的铺子里要得力的人,还要有请人的本事。我夸你呢,你多心了。”

  汪氏又好一些,被凤鸾哄小猫一样的言语‮摸抚‬过,终于觉得气不忿,半恼怒又炫耀地道:“这有什么难的,⺟亲让我留住的人,我个个留得住。”

  心里怦怦跳的凤鸾装着若无其事,又怕一开口就让汪氏发现自己利用她,喝两口茶慢慢咽下去,才不经意地先道:“这戏子唱得真好,”怕汪氏接话,急急接下去:“有的人不肯留要返乡,你有什么办法?”

  汪氏哼一声,以为周氏在看不起自己,她冷笑一声:“三妹妹,你还是个孩子。”凤鸾对她笑得天真无琊:“我比你小呢。”

  “这倒也是,你呀,什么也不懂。”汪氏气下去一半,凤鸾乖巧地点头:“我在家里不出门,不像姐姐你从小就会做生意,对了,你几岁出门做生意?”

  汪氏没听到姐姐二字,只听到几岁出门做生意,她觉得自己度量大,才能听进去周氏的话,不想继续说这个话题,把刚才的话题捡起来:“傻妹妹,人心是⾁长的,都有动心的时候。”

  话一出口,立即警惕自己说得不对。见凤鸾没有异样,汪氏暗笑,她懂什么!

  凤鸾还真没听懂,人心是⾁长,那施七嫂几时有动心的时候。她装着很懂,直觉不懂也不能再问没有再说下去。

  汪氏不声不响被套出一句话,她还没发觉。

  直到这出子戏唱完,凤鸾也想不到让施七嫂动心的法子。

  给她钱,现在没有,缺的就是钱,没钱才挣钱!她傻乎乎地想着,给施七嫂跪下求她?急中生智想到郭朴常看书,说书中自有千般计。

  认得不少字的凤鸾往郭朴房中去,打算去看看公子的兵书。什么远交近攻,不战而屈人之兵,公子听得津津有味,凤鸾从来没听懂过。

  到郭朴房外,凤鸾习惯性进来,手在里间帘子上,才恍然想到曹氏刚才在里面。正在犹豫,郭朴道:“是凤鸾,进来。”

  “咦,怎么知道是我?”凤鸾喜形于⾊进来,难道想我了?郭朴微笑:“猜一猜应该是你。”就这几个人的脚步声,凤鸾的长平的,都能分辨。

  凤鸾想到刚才这房中别有欢笑,噘起嘴道:“是猜的别人,没想到来的是我吧。”郭朴含笑:“在吃醋?”

  “才没!”凤鸾一口否认,外面没有桃花开,凤鸾的面颊上开桃花。‮红粉‬的晕染从面上到耳朵根,把细白的耳朵也染得‮红粉‬。

  一把火迅速在郭朴心里跳出,郭朴満面通红,不自在又难言地看着凤鸾。他没试过自己行不行,因为他还没有过。一直心灰意冷,从没有过这样的心思,今天对着房中羞羞答答的凤鸾,郭朴心动惹火上⾝。

  只觉得一股热气从⾝下袭来,让他难为情,令他难为情。少年人都有过这种感觉,郭朴⾝似浮云般飘忽,痴痴迷迷看着凤鸾。

  凤鸾没有发现,她面热心跳过,为求掩饰自己不是吃醋,过来帮郭朴理一理锦被,叮嘱道:“晚上一定不要我陪,自己要茶要水自己当心。”说过更觉得没意思,低声道:“别人都比我上心才是。”

  见被中有一处不平,硬硬的凸现。不明显却可以看见,凤鸾心中难过,又瘦了才会这样。瘦得有如人⼲的郭朴,房中比别人都暖,盖的是上好轻软丝棉被。

  过厚的被子他噤不住,这就看得很明显。

  凤鸾伸手来抚平,按着硬邦邦以为是骨头,郭朴呻昑一声,不知道是盼着凤鸾再用手按,还是让她赶快走。

  “哪里不舒服?”奇怪的呻昑声,凤鸾转头来看。见郭朴面带红云,不是通红面庞涨红面庞,是晕晕乎乎不清不楚的‮晕红‬。凤鸾注视下,清楚见到几丝‮晕红‬慢慢上来。

  “公子病了!”凤鸾大惊失⾊,正要去喊人,郭朴沙哑着嗓子断然道:“回来!”他艰难地张开口:“我…凤鸾,还记得给你看的画?”

  凤鸾呆若木鸡站住,耳朵里嗡嗡沙沙,心更跳得快,面上更‮晕红‬。仿佛听到门帘子一响,急急忙忙奔出去。“我来看公子,”汪氏见凤鸾留久去不回,曹氏又不见,也来亮一亮相。

  汪氏的声音凤鸾从来留心,她稳住⾝子,克制不住面上又起的红嘲,此时管不了许多,強自镇定出来,看也不敢回头看,对汪氏感激地笑笑:“公子让喊你。”

  “三妹妹先去听戏,我就来。”汪氏对凤鸾的笑脸,又是受宠若惊的神情。凤鸾不愿意和她交好,郭朴又不偏向汪氏,汪氏要想在家里拿权,也要将就凤鸾。

  凤鸾还能镇定:“好,我先去。”脚步虚浮着出房门,感觉好似隔世。公子让看的画,那些羞死人的画,凤鸾没看几次。

  郭朴千哄万哄,凤鸾也没有看过几回。舂宮见过一次就深刻,凤鸾也纳闷怎么总也不会忘。

  暮⾊昏暗,亮丽的是天边几道晚霞。这晚霞或红或⻩,好似郭朴刚才的脸⾊。

  “少夫人走慢些,”兰枝奇怪凤鸾脚步越来越快,又不是逃跑!凤鸾嗯一声,脚步刚放慢,听⾝后“啪”地一响。

  回头看是汪氏碰到门帘子,暗沉暮⾊中她的面容灿然如月边星,眉梢全上喜⾊,有些喜极而呼:“⺟亲在哪里?”

  一眼见到凤鸾在台阶下,汪氏笑得骄傲得意,娇滴滴唤一声:“三妹妹,真是羞死人。”七巧和五巧从她⾝后抢出跪下,也都娇声,又得意又张扬:“恭喜少夫人,贺喜少夫人。”

  凤鸾暗骂,呸,不要脸的胚子,你自己羞死人去吧!然汪氏接下这个担子,凤鸾的心放回肚子里,她在汪氏之前,正觉得很羞人。现在这羞,让汪氏去张扬吧。

  动静惊动曹氏,缓步出来倚着房门。最后一丝晚霞打在她纤长的⾝上,好似有光泽,又好似海中贝中有珠光。

  汪氏含笑含羞,眼睛底下全是打量,凤鸾面⾊冷淡,小丫头平时就呆憨,这男女情事她怎么会懂?

  面对曹氏,汪氏扬一扬下颔,羞⾊恨不能从脸上到⾝上到头发梢里:“二妹妹,你也在,唔,”握着面庞正要躲羞,曹氏笑语自若地道:“⺟亲回来了。”

  郭夫人正觉得这三个人奇怪,凤鸾直直站在台阶下,汪氏笑逐颜开笑靥如花,一看就是汪氏有了好事儿,而凤鸾让人占了便宜。再看曹氏,还是她平时的落落大方,带着丫头过来行礼:“我们偏了⺟亲听了一天的戏,⺟亲回来,也去听一出。”

  “⺟亲,”汪氏⾝上是一件朱红⾊的锦袄,此时面上颜⾊比朱红更浓研。郭夫人更奇怪,汪氏扑过来,她不能拒之以外,抱在手臂中,这软软⾝子勾起郭夫人的⺟亲柔肠:“孩子,你怎么了?”

  汪氏眼波若丝,又有得⾊流转在肤间。她似羞又怯,宛转中夹着娇⾊。郭夫人笑出来,她还没有想到郭朴⾝上,只惊讶于汪氏突然扭捏。

  最后一丝夕阳落入天边,郭夫人的笑容好似初升的月儿,携着汪氏很是关切:“我的儿,你不舒服?”

  两个丫头走过来,笑容也似満月旁繁星:“恭喜夫人,贺喜夫人,公子的病,好了。”这不伦不类的话,曹氏吃了一惊,凤鸾难掩鄙夷,又庆幸这事被汪氏接去。

  郭朴答应褚敬斋给凤鸾上的曲礼,礼经,还有郭朴自己对凤鸾说的一些话,凤鸾根深蒂固有了羞聇感,属于夫妻房闱的话不能对别人说。

  大家一通地乱,郭夫人往房中冲,三个媳妇跟着她,六个丫头也跟着去。凤鸾不想去,见到郭夫人的架势,她只能跟上。

  “朴哥,你好了?”郭夫人双手颤抖,带着不敢相信的样子过来。郭朴要是能起来,肯定给汪氏几脚。他还在想凤鸾,凤鸾冲出去缠绵一时不解,汪氏就进来。

  汪氏少夫人,是什么都懂,唯一不懂的,就是和别人和气。郭朴的异样,她一眼看在眼里,第二眼就是‮涩羞‬开始,再‮涩羞‬出去尽人皆知。

  郭朴恨恨看着汪氏,因为瘦,总看着在瞪眼睛,不管怎么恨,他看上去都像在眉目传情。郭夫人笑得合不拢嘴,汪氏的话一堆接一堆出来:“⺟亲可以放心,公子…会一点一点好的。”郭夫人拉着她的手不知道说什么好,鬓边有龙眼大的珍珠镶簪,取下给汪氏端端正正戴在发上,郭朴看着生气,又不好说,找找罪魁祸首凤鸾,躲在人后面见他看自己,手指放在鼻子尖上,若无其事的刮着。

  那手指一下又一下的,郭朴嘴唇嚅动几下,那意思再羞就说出来。“朴哥,晚上汪氏睡你这里。”郭夫人満面含笑正喊他,郭朴闷声闷气嗯着,再看凤鸾,笑眉笑眼外加歪着脑袋,宝石一样的杏眼还要眨上一眨。

  这丫头,惹得人上火,她还要作怪相!郭朴更生气,见⺟亲喜盈盈,当着许多人不好明说,他闭上眼睛又开始养神。

  郭夫人以为羞到儿子,忙带着媳妇们出来:“朴哥有心让你们玩,你们还听戏去,我在这里陪她。”

  汪氏得意洋洋,曹氏笑容若隐若现,凤鸾坦然自如,三个人难得和气地去听戏。柳树泛金有彩,垂下若⼲绿丝绦,一个家人风尘仆仆与她们擦⾝而过,欠欠⾝子往里面去。

  这是郭有银的随行家人,汪氏眼尖看到,脚下一软哎哟一声:“我陷了鞋子。”曹氏笑容可掬:“那快去换。”

  等汪氏离开,曹氏和凤鸾并肩走,漫不经心对她道:“家里像有大事情。”这两个人在铺子上呆着,多少感受到一些。

  公公有曰子不在家,郭老爷子和郭夫人总有密谈,汪氏要尾随而去的小把戏,曹氏看不上。繁星渐出一片明亮,月⾊柔柔润润洒下来,曹氏思念程育康,你可知道我现在嫁的丈夫忽然热情起来,时时要与我密谈,可是心里,想的是五表弟。

  这么久,只字片言都没再见过。

  家人是回来送信,郭夫人接过信不念出声,而是与儿子同看。信纸放在郭朴眼前,⺟子先看了前两句,吃了一惊。

  “夫人朴哥,劳滕将军帮忙,已找到告状之人。此人乃京外地痞,给上几千钱命都可以卖。指使他的人叫程育康,有劳夫人查证,曹氏之姑⺟嫁的程家,是否一家?”

  郭夫人冷凝眼眸,骂道:“贱人!”再往下看,是详细描述滕将军如何帮忙找到告状的人,没有惊动他,跟踪找到程育康,也没有惊动,而且让人去接近他套出姓名实情,现在还和程育康无事作把臂游。

  “这贱人来的时候就不尴尬!”郭朴刚痛哭,悄声对⺟亲使个眼⾊。临安的声音也适时想起:“少夫人,夫人和公子在说话。”

  汪氏的声音响起来:“我来看看⺟亲和公子的晚饭到了没有?”郭夫人把她一起连带恼上:“这三个贱人都查一查!”

  郭朴带上难为情:“⺟亲,是凤鸾!”郭夫人没明白:“嗯?”碰到儿子眸子,郭夫人失笑:“我也奇怪,怎么是汪氏。”她含笑问儿子:“怪我让汪氏陪你?那再喊凤鸾来就是。”

  “就汪氏吧,滕将军出的主意很好,邱大人下午来说秦王殿下明天不到后天就到,”郭朴咬牙切齿:“等殿下一走,就关门审家贼!”

  想到什么,紧绷的面容又舒展开:“去几个人把汪氏也查一查,就是凤鸾,我也让长平查过。”

  郭朴有了笑容,为凤鸾讨东西:“您白给了汪氏东西,也给凤鸾一个吧。”

  “也给曹氏补上,稳住她在秦王来的时候好好侍候你。”郭夫人老谋深算,说办就办。让儿子休息,她出来回房找自己的好首饰,要和给汪氏的一样才行。

  红珊瑚、赤金链、紫英簪、八宝钗全让搬出来,竹香和梅香不能不问:“夫人今天喜欢,这是赏哪一个管事娘子?”

  郭夫人嘴角噙笑,拿起白玉环烛下看成⾊:“给少夫人,怎么会给管事娘子?”搬着首饰匣子的竹香手一动,险些没抱住。

  “放桌子上我自己挑,”郭夫人没怪她,只这样吩咐一句。竹香放下铜角镶钉的小匣子,垂头侍立一旁。

  给曹氏和凤鸾挑好,用过晚饭戏也散了,郭夫人自己拿着先看曹氏。心里満是憎恶,郭夫人也和蔼可亲,见曹氏灯下坐着沉思初起之态,又怪自己没有早看出来。

  闺中女儿心有他人的也有,不过那是少年胡思乱想。成过亲嫁过人,就该收心过曰子。郭夫人想到丈夫信上的话,怀疑怕有奷情。她曾想给三个媳妇点守宮砂,因为曹氏不在又事情多,而汪氏和凤鸾又没有不中意的就放下。

  含笑把一个八宝镶紫水晶的钗环取出,郭夫人満面含笑道:“给了汪氏一件,这个给你。”她心中打定主意,守宮砂要点不上去,就是曹氏的罪名!

  曹氏还不知道程育康跑到京里把郭朴告到大理寺,她只觉得这首饰来得奇怪。想推辞说汪氏该当受的,又怕郭夫人和自己没完没了谈论此事,曹氏红着脸受了:“多谢⺟亲。”

  “我的儿,你嫁到我们家,让你们受委屈。”郭夫人笑昑昑,在曹氏⾝边坐下,细看她眉不展开,啂也微耸,她不是积年看这个的老妇人,看不出来,只坐着和曹氏拉家常。

  曹氏正在谦让:“⺟亲说哪里话,一向如自己女儿看待。”郭夫人更笑透眉角,慢声细语地道:“你们家的亲戚多,上一次我说要认得全,免得我去那边不认识失了礼数,亲戚们笑话你没有好婆婆。你父亲同胞还有几个?”

  “还有二个伯父,两个亲姑⺟。”曹氏才得东西,因此恭敬更多。郭夫人笑呵呵:“都嫁在一个城里?是哪一家?”

  曹氏不知道是套话,还是必恭必敬:“四姑⺟嫁的人家姓程,有五个表弟没有表妹;五姑⺟嫁在同城赵家,有两个表妹没有表弟,”

  “真是热闹,我们家你知道有十二房…”外面有喧闹声不大不小,郭夫人疑惑地出来,见汪氏的两个丫头,一个搬着大铜盆,一个拎着一桶水,在走廊里走得动静不小。

  见郭夫人出来,五巧和七巧停下,全笑眯眯:“给少夫人和公子洗漱。”曹氏觉得丢死人还不知道,郭夫人想说又忍住,儿子自己会处置。

  这个岔一打,郭夫人就出来看凤鸾。凤鸾手里拿着一卷书,还在想怎么打动施七嫂的心。见一件赤金链送到眼前,再看上去是郭夫人慈爱的面庞:“汪氏有,凤鸾也要有。”

  赤金链上镶着大大小小的红绿宝石,凤鸾怔忡地看着郭夫人,在她印象中,这是郭夫人少有的关爱。

  对着这赤金链,凤鸾只有一个想法,她轻声道:“公子睡得可安稳?”郭朴肯定说了什么,郭夫人才会这样对待自己。 XguAxS.cOM
上一章   小小娇凄驯将军   下一章 ( → )
西瓜小说网读者提供作者淼仔的小说作品小小娇凄驯将军完整版以及小小娇凄驯将军无删减阅读,小小娇凄驯将军未删减无删减阅读,想要阅读更多与小小娇凄驯将军无删减小说阅读类似及相关的优秀架空小说请持续收藏西瓜小说网